的黑驴放青啃草迫促之际将它撇下。黑驴一夜未吃麸料信步由缰出了东山口外故在此处仍啃青。屈申看了多时便嚷道“这是谁的黑驴?”
连嚷几声并无人应。自己说道“好一头黑驴!”又瞧了瞧口才四个牙膘满肉肥而且鞍鞒鲜明。暗暗想道“趁着无人乐子何不换他娘的。”即将钱带子拿过来搭在黑驴身上一扯扯手翻身上去。只见黑驴迤迤迤迤却是飞快地好走儿。屈申心中欢喜以为得了便宜。忽然见天气改变狂风骤起一阵黄沙打得二目难睁此时已有掌灯时候屈申心中踌躇道“这官(光)景城是进不去了我还有四百两莹(银)子这可咱(怎)的好?前面万全山若遇见个打梦(闷)棍的那才是早(糟)儿糕呢。只好找个仍(人)家借个休(宿里想着只见前面有个褡裢坡儿南上坡忽有灯光。
屈申便下了黑驴拉到上坡来到门前。
忽听里面有妇人说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有把老婆饿起来的么?”又听男子说话道“你饿着谁又吃什么来呢?”妇人接着说道“你没吃什么你倒灌丧黄汤子了!”
男子又道“谁又叫你不喝呢?”妇人道“我要会喝我早喝了!既弄了来不知籴柴米你先张罗你的酒!”男子道“这难说也是我的口头福儿。”妇人道“既爱吃现成儿的索性明儿我挣了你吃爽利叫你享享福儿。”男子道“你别胡说。我虽穷可是好朋友。”妇人道“街市上哪有你这样的好朋友呢!”屈申听至此暗道“这个妇人才是薄哥儿们呢。”欲待不敲门看了看四面黑别处又无灯光只得用鞭子敲户道“借官(光)儿寻个休(宿面却不言语了。屈申又叫了半天方听妇人问道“找谁的?”屈申道“我是行路的因天贺(黑)了借官(光)儿寻个休(宿)儿。明儿重礼相谢。”妇人道“你等等。”又迟了半天方见有个男子出来打着一个灯笼问道“做什么的?”屈申作个揖道“我是个走路儿的。因天万(晚)拉(咧)难以行走故此惊动借个休(宿)儿。明儿重礼相谢。”男子道“原来如此。这有什么呢。请到家里坐。”屈申道“我还有一头驴。”男子道“只管拉进来。”将驴子拴在东边树上便持灯引进来。让至屋内。屈申提了钱带子随在后面。进来一看却是两明一暗三间草房。屈申将带子放在炕上从新与那男子见礼。那男子还礼道“茅屋草舍掌柜的不要见笑。”屈申道“好说好说。”男子便问“尊姓?在哪里财?”屈申道“姓屈名叫屈生(申)在沉(城)里故(鼓)楼大该(街)开着个心(兴)伦(隆)木厂。我含(还)没吝(领)教你老贵信(姓)?”男子道“我姓李名叫李保。”屈申道“原来是李大过(哥)失敬!失敬!”李保道“好说好说。屈大哥久仰!久仰!”
你道这李保是谁?他就是李天官派了跟包公上京赴考的李保。后因包公罢职他以为包公再没有出头之日因此将行李银两拐去逃走。每日花街柳巷花了不多的日子便将行李银两用尽流落至此投在李老儿店中。李老儿夫妻见他勤谨小心膝下又无儿子只有一女便将他招赘作了养老的女婿。
谁知他旧性不改仍是嫖赌吃喝生生把李老儿夫妻气死。他便接过店来更无忌惮放荡自由。加着李氏也是个好吃懒做的女人不上一二年便把店关了。后来闹得实在无法就将前面家伙等项典卖与人又将房屋拆毁卖了只剩了三间草房。到今日落得一贫如洗。偏偏遇见倒运的屈申前来投宿。
当日李保与他攀话见灯内无油立起身来向东间掀起破布帘子进内取油。只见他女人悄悄问道“方才他往炕上一放咕咚一声是什么?”李保道“是个钱带子。”妇人欢喜道“活该咱家要财。”李保道“怎见得?”妇人道“我把你这傻兔子!他单单一个钱带子而且沉重那必是硬头货了。你如今问他会喝不会喝他若会喝此事便有八分了。有的是酒你尽力得将他灌醉了自有道理。”李保会意连忙将油罐拿了出来添上灯拔得亮亮儿的。他便大哥长大哥短的问话。说到热闹之间便问“屈大哥你老会喝不会?”一句话问的个屈申口角流涎馋不可解答道“这么半夜三更的哪里讨酒哈(喝)呢?”李保道“现成有酒。实对大哥说我是最爱喝的。”屈申道“对净(劲)儿我也是爱喝的。咱两个竟是知己的好盆(朋)友了。”李保说着话便温起酒来彼此对坐。一来屈申爱喝二来李保有意一让两让连三让便把个屈申灌得酩酊大醉连话也说不出来前仰后合。他把钱带子往里一推将头刚然枕上便呼呼酣睡。
此时李氏已然出来。李保悄悄说道“他醉是醉了只是有何方法呢?”妇人道“你找绳子来。”李保道“要绳子做什么?”妇人道“我把你这呆瓜日的!将他勒死就完了事咧。”李保摇头道“人命关天不是顽的。”妇人怒道“既要财却又胆小。王忘八!难道老娘就跟着你挨饿不成?”
李保到了此时也顾不得天理昭彰便将绳子拿来。妇人已将破炕桌儿挪开。见李保颤颤哆嗦知道他不能下手。恶妇便将绳子夺过来连忙上炕。绕到屈申里边轻轻儿地从他枕的钱带之下递过绳头慢慢拴过来紧了一扣一点手将李保叫上炕来。将一头递给李保拢住了绳子两个人往两下里一勒妇人又将脚一蹬只见屈申手脚扎煞。李保到了此时虽然害怕也不能不用力了。不多时屈申便不动了。李保也就瘫了。这恶妇连忙将钱带子抽出伸手掏时见一封一封的却是八包满心欢喜。未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