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如同空气一样无处不在,却感觉不到很忙碌,他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而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并且,自己所要做的这些事情,并不一定能够成为决定性的关键。他只是尽量去做罢了。在黑暗的高塔中,他获得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体验,那是在过去从未想象过会存在的,那不是具体的某种事物,而是一种变化过程,直到现在,他仍旧被这些不可思议的,充满恐怖,让人绝望的变化困扰着。他阅读了“高川的日记”,在一种幻觉的状态下在宇宙中航行,还亲自用笔写下了“幻梦境”这个词语。这一切代表什么?他有过不少连自己都只能颤栗,觉得大脑冰冷的猜想,但是,猜想至今也仍旧是猜想。
安德医生花费了极大的精力,才脱离了那膨胀的猜测,将自己的目光重新拉回这个“浅薄的,渺小的,表面化的”世界中。他认为,是自己身为研究者,更注重实际的素质拯救了自己,然而,他也意识到了,自己所产生的这些幻觉,那不可思议的体验,或多或少都是和自己“已经是一个末日症候群患者”的实际情况有关的。只要自己无法解决“病毒”,那么,那些不切实际的猜想,那些让人无法控制的幻觉和思考,以及伴随这种精神迷幻的体验而来的身体生理上的病变,将永远都得不到根本性的解决。
在过去,病院中的研究者们唯一可以为末日症候群患者所做的事情,仅仅是针对特别情况,配置一些特效药,以暂时缓解病痛。然而,如今已经没有特效药了,没有足够的设备,没有系色中枢,也没有相关领域的丰富知识和绝妙灵感,是不足以完成特效药的。在特效药方面拥有卓越贡献的那些研究者,诸如阮黎医生和她的导师等人,不是死了,就是不在这里。
这个高塔是如此的黑暗,如此的封闭,如此的让人绝望。有一段时间安德医生不知道自己浪费了多长的时间他都是在一种浑噩的状态下徘徊。他不得不承认,在高塔中的那些不可思议的体验,都深深动摇了自己那颗自诩坚强的心脏。
最终让自己振作起来的,安德医生认为,正是自己那微不足道的自尊心。
他不想就这样死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是否正确,但是,无论什么都好,自己不能什么都不做。
于是,他开始回忆自己来到病院后所接触过的每一项研究,以及每一项研究背后的意义,以及其代表的不同的境况。他尝试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无论是幻觉一般的认知,还是在自己认知中更加切实的东西,用一条更加明确的线串联起来,试图得到一个更加清晰的答案这个答案并非是要告诉自己,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变成这个样子;也不是为了告诉自己,如何才能拯救自己;而是为了让自己知道,自己还能够做点什么。
之后,他得到了答案,这个答案也同样回到了原点:他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继续对“人类补完计划”的研究,将新到手的因素和拼图,和过去已经得到的成果有机结合起来。在他自己看来,自己的做法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