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行为中,宛如游鱼,宛如幽灵,在天空、大地和层层叠叠的城墙中穿行。这个时候的它有一种百无聊赖的感觉,仿佛只是存在于这里,而对为何变成这般处境并不在意。它像是人们眼中的一颗石头,也像是宇宙中一颗转动的星球,虽然是独特的,但也不是最独特的,在那无限的数量面前,它甚至可以说,已经变得毫无特征。
它已经扩大得难以形容的身影倒下,不,应该说,只是给人一种“倒下”的感觉,但其实并不存在任何形体上的变化,仍旧是难以摸到边界的“一团”。这个意识态世界里,开始出现新的声音,既像是睡眠时的呼噜声,又想是某种梦呓,也宛如口水滴落的声音。而在这些人类可以感受到的信息之外,一些更加庞大的信息正在远去。
丘比似乎可以清晰感受到这一切,但它什么都没有做,它知道如今所做的已经是极限,义体高川根本就不可能让这个不可描述的怪物的正体完全进入这个意识态世界,因为,这个看似无限的足以承载无数城墙的意识态世界,对于其正体而言是何等的渺小。如今看似成功的封印,不过是暂时囚禁了这个不可描述之怪物极其渺小的一部分而已,并且,不可能永远囚禁下去。如今,这个怪物的正体暂时抛却了自己这极为渺小的一部分,向着某种意义上的“远方”离开,但总有一天,当“星星的位置来到正确的位置时”,它也将会再一次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此时此刻,因为这就是它的“正确位置”之一,而它的囚禁也将在那时被解除。
不过,仅在这个剧本中的这一幕,它确实已经离开,留下的部分也已经被这些城墙封印在“高川”的意识态深处。
这个不可描述的怪物只是一个意外的来客,但确实也是这个世界的末日进程的一种较为激烈的体现形式,它出现在这里是合乎情理的,非是剧本中的意外:就如同一个三流作者忍不住要在自己攥写的情节中插入一些不那么重要的细节,只是,这个细节仍旧有可能占据了剧本的一部分重要桥段。
当然,可能性仅仅是可能性,至少现在,象征这个细节的这个不可描述之怪物已经出局了。
被它,丘比,一个谜团般的角色的暗中引导下,由“高川”这个剧本注定的主角踢出局了。
丘比那一直挂在脸上,却十足让人感到不自在的笑容,似乎更加的深刻。随后,它的身影也在这个意识态世界中消失。剩下的,只有那重新有序的怪异们,看不到边界的层层叠叠的城墙,以及在这个世界的中心,被城墙挡住了的陷入沉睡和梦呓中的恐怖身影。
“nyatotipu……”
义体高川在毛骨悚然中惊醒,那一直沉浸在自我深处,任凭自身和三仙岛结合的意识,已经再次回到他的义体中,由三仙岛传来的资讯产生了巨大的变化,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负担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灵中,让他每时每刻都要承受一种心灵上的压力和考验,那毛骨悚然的情绪,那战战兢兢的想法,那如履薄冰的感受,都在他日常可以感受到的恐惧中增强了一份新的恐惧。他还清楚自己,自己为何清醒,清醒之前到底做了什么。
在三仙岛的帮助和一些偶然的灵光一闪下,他的确以一种非常规的方式战胜了那个由素体生命召唤出来的不可描述之怪物,也许,正是因为他将之封印在自己的意识态世界深处,才造成了如今的负担。这是一种不同于身体重负的压力,也不同于正常的精神压力,那种难受的感觉,似乎永远都不会习惯,如果不是“高川”的人格机制在分担其压力,普通人说不定早就崩溃了——这仅仅是他对这种压力的一种描述,但是,他仍旧觉得,自己无论如何去把这个描述说得多沉重,事实都比之更加沉重。他甚至有一种隐隐的感觉,不仅仅是他这个义体高川,乃至于在之后的所有“高川”,都将要承受这一切。
“高川”会活下去的,活下去并承受这无比沉重的负担,直到一切都恢复到“正确的位置”。
这种预感是如此的没来由,但又充斥在神秘专家的直觉中,足以让他去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即便如此,义体高川也没有任何动摇,不,毋宁说,“高川”本就不应该为之动容动摇。敌人是“病毒”,为了从那不可思议的灾难中拯救什么,这种程度的负担,可谓是“理所当然会有的”。
不可描述的怪物并不是“高川”在这个过程中需要面对的最难关。
所有的“高川”早在觉悟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此时不过是应验这种准备罢了。
“仅就结果来说,不是很好吗?”义体高川紧紧抓住穿透了身体的管线,来自身体的痛苦给他一种能够减轻心灵意识上的负担的感觉,他觉得这是一种错觉,即便如此,他也仍旧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额外的障碍已经解决,就这样让计划继续执行吧。”
他的意志从内心浮现,转变为信号在义体和管线之中穿梭,在巨大的三仙岛中扩散。无数只有他可以看到的信息弹窗在眼前展开。三仙岛的反馈是如此的迅速,在解决了让自己迷失的主要因素后,新的坐标已经成形,更具体的目标在义体高川的眼前呈现出轮廓——他终于再次看到了那个遍布纳粹的战场,尽管,他其实无法理解,那个战场如今距离自己所在有多遥远。
战胜并封印了那不可思议的怪物,让他遍体鳞伤,但士气愈加高昂。现在,他将要和三仙岛一起,重新回归那个战场上,并且,哪怕自己无法理解,三仙岛也会将他带到那里。
将他带到那个已经充满了硝烟、死亡和神秘的巨大漩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