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里,里外都是黑夜,便不觉得压抑,反而微风拂面,有几丝温润之感。
相柳儿在那石墙边站了没有多久,就看见从石屋那侧小殇飞快地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叫着娘。身后李落微微皱眉,不觉母女情深有什么错,只是这个女孩声音里蕴含的那般热切之情不像是一个女儿对着母亲,而似乎是自己最舍不得的一个玩具,一个疼爱至极的猫狗,心绪不佳的时候可以将它们捏死出气却不会觉得难受,毕竟这就是它们的宿命,一个时刻都得在她身边,不能走远,不能走开,不能离开视线的提线木偶。一旦不见,她就会很想她,很想很想,想到忍不住要从她身上咬下来一块肉,将她吃进肚子里,让她永远和自己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许是先入为主,李落从那声热切到了极致的呼唤声里听到了无止境的恶,只有热切,却没有担忧的呼声。
“拨汗保重,我该走了。”
相柳儿深吸了一口气,身子微微有些晃动,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小殇,抑住杂乱的情绪,很低,也很快地说道:“其实,我不如你。”
“呵呵,拨汗何必自谦呢,你可是我最想杀而杀不得的人。”
“不是自谦,你能走到今天,全凭你一人之力,而我能有今时今日的名望地位,却不全是我自己的本事,如果没有那些外力相助,恐怕在大甘北府输的人会是我。”
“嘿,若非如此,草海将士说不得早就越过昆江,战马踏进大甘中府地界,哪里还会有后来的议和。利弊兼有,不过有件事我倒是想劝劝拨汗。”
“你说吧。”
“外力相助,不管是归藏,还是天火渊雪,但是拨汗且莫忘了属于你自己的力量。你说不如我,我不敢苟同,不过有一件事我倒是颇为自得,便是从前些日子开始我会相信我身边的人,大家志同道合,痛痛快快去做一件事,输了,只怪自己本事不够,会不会赢,倒也不愿想太多,只求一个痛快,拨汗不如试试,你身边也有很多了不起的人,哈哈。”
最后一声笑已经微不可闻。相柳儿怔怔看着跑到自己面前的小殇,随即小殇飞扑进她怀里,将头埋在玲珑椒山之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很舒服的模样,相柳儿脸色一红,只是背后的寒毛却已根根竖了起来。
“娘啊,你在和谁说话?”
“说话?没有,娘在等你。”
“是吗?”小殇将头从相柳儿怀里拿了出来,仰着脸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相柳儿,然后向她身后看了看,那里空无一人,最近的草海将士也在六尺开外。小殇便将目光转向墙头,几名草海悍卒锐利地盯着四下动静,却也瞧不出有什么不对,只是谁也没留意到方才立在墙头上的将士少了一个。
“殇儿觉得娘在和谁说话?”相柳儿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