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动了动,不过还是没坐起来,“已经这么久了,就算是迷宫也该找到出口了,可她,可她却……”
“凡事没有绝对,”督则上前打断了宇涅绝望的话语,“就像鹰失踪了这么多年,我们不还是找到了有关他的蛛丝马迹吗?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来宇涅更是恨的不行。
“他已经抛下了我!如今还要带走我的女儿吗!”宇涅越想越生气,更是觉得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这样被命运作弄。
在普通的家庭里,若是丈夫出门远行,独自抚养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已经十分困难,不仅是生计上,更是一种情感与依靠的缺失,而对于玛嘉烈家族来说,宇涅是一个被怀疑与悍影卫有染的夫人,即使后来证实鸢尾的确与鹰有血缘关系,还是无法洗清当初泼在身上的污水。
一步一个带着苦水的脚印,一夜一张被眼泪浸湿的纸巾,这么多年宇涅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
现如今,鸢尾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想要去找那个狠心抛妻弃子的父亲,宇涅也随她去了,只要她开心就好。
可老天似乎就是与她过不去一般,这个玩笑并不好笑,甚至还有一些让人脊背发凉。
一直沉默不言的督则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这么多年过去了,鹰早就不是宇涅的最后一棵稻草了,鸢尾才是。
不幸的是,这最后一棵稻草如今也不见了。
难怪宇涅会崩溃,换了别人,怕是早就疯了。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找下去,实在不行,我们就回玛嘉烈去带人出来,罪责由我一人承担便好,鸢尾怎么说也是掌权者,他们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督则明白,这的确是下下策,只是眼下看宇涅的情况,怕是鸢尾再找不到,她人也要不行了。
窗外方才还悬在正当空的太阳似乎是要与这低沉的气氛相配一样,转眼就被云彩给挡了个结结实实。
扶着床勉强起身的宇涅拒绝了督则的帮助,端起碗来将药草粥一声不响的吃光了。
不知怎么的,看到这一幕本该高兴的督则现在只觉得悲凉。
老妇人看到督则拿着空碗下来,高兴的了不得,又要架柴火锅炖鸡给宇涅补补,这些天来她虽然足不出户,几乎不下床,可也几乎什么都没吃,眼下开了口,老妇人自然高兴的厉害。
鸡被督则抢了过去,摆了摆手,放回了笼子里。
“这些日子打扰您了,知道您心善,但是我们也要走了,这是最后一只鸡了,还要留着下蛋呢,您多保重啊!”尽管语言不通,督则和老妇人的手握在一起便能将话中的意思明白一二了。
荒山野岭里,来时的三个人变成了两个人,而行李却足足增加了一倍。
老妇人连续几天熬到凌晨,给他们准备了几兜干粮和各种吃食,又放了一个平安符到宇涅手中。
两个人走出木屋许久,身后的木屋渐渐变成视野里的一个黑点,旁边佝偻着身躯的老夫人似乎还在遥远的挥手。
穿着御寒的衣物,带着老妇人缝制的帐篷、睡袋,督则和宇涅深入森林准备靠一己之力找到鸢尾的下落。
积雪已经完全化尽,眼下的温度还算待人温和,只不过宇涅大病初愈,刚刚被树木包围,就已经有些气喘吁吁。
“不如歇一下?”督则看着宇涅脸颊上的汗珠问道,“不要太勉强自己,我们既然进来了,不找到鸢尾是不会走的。”
虽然明白让督则自己去找或许会更好一些,但是让宇涅这个当亲娘的怎么放心自己在家里静静等待?
谁又知道等来的会是什么消息呢?
这片森林多是高大的树木,叶子却非常小,渐渐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没想到这春日里的太阳也是如此毒辣,看着脸色已经有些苍白的宇涅,督则用麻绳系在两棵树中间,搭上睡袋,算是创造了一片阴凉地,不过只能容下宇涅一个人。
“吃些干粮吧,”老妇人准备的十分周到,两个人上路带不了什么热饭热菜,干粮又索然无味,老妇人腌制了许多肉干,督则吃着叹了口气,那只鸡最后也还是没有活下来。
遇到这样的好心人本该是非常暖心的事情,只是命运却时常让人寒心不已。
除了肉干还有一些小咸菜,虽然不是什么多贵重的东西,可礼轻情意重,两个人都怀着感恩的心,吃下老妇人为他们准备的饭菜。
红彤彤的平安符静静的躺在宇涅的胸口,不知道这平安符会不会真的带来幸运,宇涅不由自主的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