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自然地构成一道东部水上的屏障。
他们的目的就是钟山附近的林仁肇。
钟山过去有大湖(玄武湖前身),东枕钟山,乃是皇家禁地,如今一道湖水以及河水挡住了林仁肇军队的去路,他们军中根本就没有渡河的工具。
湖水连绵几十里,而林仁肇一边缺少的是战船,如今天降大雨,河水上涨,湖面变得越发宽阔无比,而此湖水与江水相连接,金陵水军也可以随时入驻此湖中。
正如林仁肇所料,枢密院更是调集了神卫水军驻扎在此湖中。
此刻湖中千帆竞立,虽收起了风帆,可是一如猛兽一般,摆开狰狞的姿态,对视着钟山东侧的林仁肇军队。
前有大湖巨舰挡路,后有吴越国与宋队追击,对于林仁肇军队而言就像是一场噩梦。
钟山东侧,这里的军寨乃是当初呙彦留下的,如今呙彦与马承俊虽在军中,可是并没有投靠林仁肇,在他们的心中依旧奉李从庆为皇,李从庆在世一日,自然要效忠一日,除非李煜真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然后指出李从庆是叛逆者。
此刻林仁肇立于中军行辕大帐内,他撩开军帐大门,抬眼望去,地面的低洼地带已经积满了水,甚是泥泞,走路都即为困难,何况出兵呢。
如今金陵近在咫尺,林仁肇心里头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更让人揪心的是林仁肇听见金陵城内有密探的奏报,称采石防线已经全然崩溃,如今宋军、汉军与金陵城的距离也不到一百二十里了。
而东线,润州、常州相继落入宋国与吴越队手上,虽无步步紧逼,可让人可笑的是,宋国打着匡扶李煜的借口,向天下借兵讨伐李从庆之事。林仁肇自然明白宋军骨子里的阴谋,可是金陵那边却一直视自己为叛贼,难道朝中大臣都是瞎子么,称呼一个叛逆为皇帝,为叛逆效忠。
这大唐天下之人究竟是怎么了?
……这一瞬间,林仁肇眉头一皱,忽感胸口一阵心悸,他这个人的身子有些晕了,他左手摸着心口,右手扶着桌子,才稳定了自己的情绪。
就在此刻,忽然一阵急促脚步声而来,一个掌管军中粮秣辎重的官吏跑了进来。
军帐前戍守的士兵拦住了他的去路,“站住。”
“下官要事禀告林帅,请二位让我入内。”
林仁肇转过头,高声道:“让他入内。”
随即军中统计粮草的掌粮令便急匆匆往中军大帐这边跑来。
“不好了,林帅,刚才下官发现军中有些粮草已经发霉了,除去那些被水浸泡不能食用的外,我们军中的粮草如今只能死撑七日了,七日过后……”那个官吏说道这儿,已经说不下去了,他抬头看了一眼林仁肇,然后快速地低下头去。
“七日,只有七日么?”林仁肇怒道,“这该死的天气,道路湿滑,我军莫非要折在此处了么?”
“林帅,我们是不是……”
林仁肇听见这个官吏不明不白地说了半句话,知道他的心思,最近军中谣言四起,说是当初就不应该随便上了这条尊王伐贼的道路的,如今这是上天在帮助李从庆,而不是他李煜,“你……我林仁肇岂非是那样的人,你休要蛊惑我军军心。”
林仁肇话未说完,立即抽出搁置兵器架子上的宝剑,剑身在炭火下闪着寒光。
那个官吏赶紧跪在地上,求饶道:“林帅,下官不敢了,下官这也是没有办法了呀,求林帅开恩,赦免下官的罪责。”
林仁肇最近也不知为何,自钟山一战后,他就觉得一切有违常理,若是按照他的打法,金陵其实早就被攻打下来了,可是事实就是当自己率领军队攻打金陵守军之时,对方仿佛早就预算好了自己接下来攻打的那个环节,他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已经事先被敌军给洞悉了。如今几站下来过后,他的军营内也折损了不少的将士,也不知为何,他冥冥之中觉得自己的军中存在敌军的奸细。
奸细一日不除去,林仁肇就感觉自己的心头横着一把利刃,随时掉下来伤了自己。
这几日,他自己并且派了自己得力的心腹将士在军中注意着底下的一切。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你且下去领受二十军棍,若是下次再听见你这丧气话,本帅定斩了你。”
“是,是,是。”那官吏擦了擦汗水,赶紧出了军帐。
中军行辕大帐外,天空中仍旧下着大雨,军营地面上已经成了沼泽一片,军营内的将士们也在唉声叹气,一股士气已经低到了低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