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秦川,潼关才是第一步,不知道我们的目的地是何处?”祝公道问道。
“长安。”
祝公道不再问了,转身走了,对林南说道:“请跟我来。”
林南则牵着司马懿的手,跟着祝公道走。三人开始攀爬山岭,很快便进入了一处山谷,三个人便在山谷穿来穿去,到得午间,在山坳里见到一株毛桃,桃子尚青,入口酸涩,三人却也顾不得这许多,采来饱餐了一顿。休息了一个多时辰后,又再前行。
到黄昏时,祝公道终于寻到了出谷的方位,但须翻越一个数百尺的峭壁。
林南见司马懿太小,走这么多路已经累的不行了,现在体力严重透支,便将司马懿背负于背上,准备攀爬而上。
哪知,祝公道将司马懿抢了过去,放在了他的背上,带着司马懿便腾越而上。
林南也不去阻拦,毕竟比起这飞檐走壁的功夫,他不如祝公道。好不容易登上峭壁,放眼一条小道蜿蜒于长草之间,虽然景物荒凉,总是出了那连鸟兽之迹也丝毫不见的山谷,三个人都长长吁了口气。
此时正值初春,万物复苏,春暖花开,黄河上游的万山丛中,积雪消融,封冰解冻,黄河流量剧增。
林南站在这峭壁上北眺东望,只风银光四闪的冰凌伴随着河水,汹涌而下,水于一色,眼前一叶叶冰船傲居浪头,忽高忽低,时隐时显,有的排着长队,中流争渡;有的单枪匹马,岸边徘徊。风声、水声、隆隆的冰块相撞声。威武雄壮,激荡情怀。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好是潼关北边的峭壁上,从高处俯瞰,整个潼关尽收眼底,里面兵马虽然不多。可是借助地利之势,却也依然巍峨不动。
林南坐在一块岩石上喘着气,将所见到的潼关内的兵力分布情况牢牢地记在了心里,以求以后有所用途。
他在现代曾经听说过潼关八景,只是如今他看到的,也不知道是那几景,但可以肯定的是,潼关这里的除了地势险要之外,风景确实很美。
夕阳西下。暮色四合,道道晚霞映在天空中,景色宜人,也使得人陶醉其中。
祝公道看了林南一眼,见林南已经累的不行了,而且这天色也即将黯淡下来,便对林南道:“陛下,从昨晚到现在。您一直没有休息过,今天又体力透支。不若就暂且留在这里过夜,我去找个山洞,寻些野果,或打些野味来,好好的休息一晚,明日再赶路不迟。”
林南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陛下在此稍等,我去去便回。”祝公道话音一落,纵身向远处跳去,身轻如燕的他,脚尖在岩石上轻轻一点。便立刻跳出很远,很快便消失在了暮色当中。
林南看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司马懿,小司马懿已经累的不行了,有气无力的喘着气,估计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走过的最远、最难、最长的路。他伸手抚摸了一下司马懿的额头,问道:“累吗?”
“有师父在,我就不累……”司马懿强打着笑容说道。
“这也算是对你的一种磨练吧,以后你会感激我的。”林南将司马懿轻轻地揽在了怀里。
不多时,祝公道便回来了,他找到了山洞,来叫林南。他在前面带路,林南和司马懿在后面跟着,很快便进了一个天然的小山洞。
祝公道在山洞内升起了一堆篝火,又去打来了野味以及弄回来了水源,一切都弄好之后,便伺候着林南吃喝。
吃饱喝足之后,林南和司马懿倒头就睡,睡在了早已经铺就好的干草垛上,而祝公道则盘膝而坐,守在山洞的门口,就这样渡过了一夜。
次日清晨,三个人沿着那条小道继续向前走,翻越了一座又一座的山峰,历经三天时间,才算正式走出了群山之中,进入到了华阴县地界。
这一路上关山飞度,确实让三个人吃了不少苦,对于司马懿更是一种历练,出山之后,司马懿的表现,倒显得成熟了一些,不再是之前那样叽叽喳喳的小屁孩了。大概是因为进入到了秦境的缘故,又或是听到的到处都是秦腔,让他觉得像是聋子听炸雷。
到得一处大市镇,林南从怀中取出一些钱财,要祝公道去投店借宿。
一进门,司马懿就去睡觉了。
林南叫了一桌酒席,命店小二送来一大坛酒,和祝公道一起痛饮了半坛,饭也不吃了,一个伏案睡去,一个烂醉于床,直到次日红日满窗,这才先后醒转。
醒来之后,祝公道便对林南说道:“且在此休息片刻,我去去便回。”
话音一落,不等林南回答,祝公道拿了把长剑便走出了客栈。
林南见到祝公道风风火火的样子,笑道:“游侠真是游侠,一身豪放不羁……”
“师父,什么时候了?”司马懿这时从床上醒了过来,正在揉着眼睛,一脸迷茫地问道。
“还早,你再睡会儿吧。”
“哦!”司马懿应了一声,朦胧的眼睛根本没睁开,就继续躺下睡了。
说实话,这爬山爬了那么多,最不累就是司马懿,由于体力不行,一路上都是祝公道背负着他,没想到他现在还没睡醒。
林南自觉肚子有点饿,便叫店小二送来酒肉,胡乱吃了几口,填饱了肚子。
祝公道这一去,竟然是一个多时辰。林南正自担忧,生怕他特征明显,游侠性子犯了,遇到什么不平事,就站出来和别人打斗一番。刚欲起身出去寻他,却见他双手大包小包,挟了许多东西回来。
祝公道打开包裹,一包包都是华贵衣饰,说道:“主人还是扮成大富商的模样,越阔绰越好。主人老人的模样有了,可是却透着一股子贵气,若不打扮成大富商的模样,就太惹人生疑了。”
林南也觉得有所不妥,见祝公道心细,当即点了点头。说道:“嗯,你说的在理。”
于是,林南换上了一身新衣服,全身上下都彰显着贵气。祝公道连同司马懿的东西的也卖了,叫醒司马懿,让他也换上衣服,就连他也里里外外换得焕然一新。
出得店时,店小二牵过一匹鞍辔鲜明的高头大马以及一辆马车走了过来,这也是祝公道买来的。
祝公道乘马而行。林南和司马懿坐在马车里,还专门聘请了一个赶车的车夫,缓缓向西前行,离开了这个镇子。
当晚,三人便来到了华阴县城。
一进入华阴县城,祝公道便对坐在马车里的林南说道:“主人,我有一位好友住在此地,今夜可在他家住宿一晚。明日赶路不迟。”
“嗯!”自从祝公道跟着林南之后,这里里外外的事情。祝公道都弄得井井有条,当真像是一个富家的家奴,将主人伺候的服服帖帖的。
进得城来,一路上行人比肩,好不热闹。
一行人来到了县城北边,一处大的庄院便映入众人的眼帘。遍地都是梅树,老干横斜,枝叶茂密,此时正值初春梅花盛开之日,香雪如海。
穿过一大片梅林。走上一条青石板大路,来到一座朱门白墙的大庄院外,行到近处,见大门外写着“祝家庄”三个大字,但见这几个字儒雅之中透着勃勃英气,想必也是出自大家之手。
祝公道下马,走上前去,抓住门上擦得精光雪亮的大铜环,将铜环敲了四下,停一停,再敲两下,停一停,敲了五下,又停一停,再敲三下,然后放下铜环,退在一旁。
过了半晌,大门才缓缓打开,并肩走出两个家人装束的老者。
林南此时已经下了马车,看到那两个人时,微微一惊,这二人目光炯炯,步履稳重,显是武功不低,却如何在这里干这仆从厮养的贱役?
左首那人见了祝公道,便躬身说道:“原来是祝大侠光临,真是有失远迎,我家庄主要是知道大侠去而复返,必然会欢喜异常。”
祝公道笑了笑,指着林南说道:“此乃我之主人唐公,今夜路过此地,叨扰贵庄了。”
那人道:“大侠亲自临门,庄主知道后必然欣喜若狂。唐公既然是大侠之主,也是鄙庄客上客,庄主又岂会怠慢?”
说着,两个人便将庄门洞然打开,右首那人道:“大侠请,唐公请。”
祝公道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了林南的身边,说道:“主人,我和这里的庄主交情颇深,主人尽管放心在此住宿,请主人跟我来。”
林南对祝公道自然不会怀疑,而且看这祝家庄似乎和祝公道又有些渊源。林南知道祝公道的就是王越,王越是他的曾用名,现在他叫祝公道,而此时他们所光临的地方又叫祝家庄,难免不会让人多想。
“仲达,随我进来!”林南冲身后的司马懿叫道。
司马懿紧跟在林南的身后,一改往日的调皮,显得极为淡定,或许到了陌生的环境之下,他整个人都会发生一些改变。
祝家庄左边的那个人将林南、祝公道、司马懿迎入庄子,右边的那个人则负责将马匹、马车引入庄内,并打赏给了车夫一些钱财,便将祝家庄的大门给关上了。
庄内甚大,到处种植的都是奇花异草,芳香扑鼻,直入心脾。除此之外,庄内还有一处假山湖,湖水在桥下流淌,假山矗立在桥边,泉水叮咚,十分的幽静。
将林南等人引入庄内的那个人,几步路的功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次出现时,已经站在了一名中年劲装男子的身后。
那中年男子身材修长,一露面便是笑意绵绵,双目炯炯有神的望着祝公道,大声喊道:“公道大哥,你可真是想死老弟我了!”
祝公道也是一脸的笑容,说道:“公平贤弟,这次又要来叨扰你了。”
“大哥说的是哪里话,我们自家兄弟,说什么叨扰不叨扰的,我家就是你家。来来来,快点里面坐。”
“等等,这位是我的主人唐公,公平贤弟还需多加礼遇才对。”祝公道指着林南说道。
那中年汉子看了林南一眼,走到林南的面前,说道:“在下祝公平。乃此庄庄主,也是公道大哥的贤弟,拜见唐公。”
林南急忙说道:“祝庄主好!”
祝公平哈哈笑道:“唐公乃公道大哥的主人,也就是我的主人,祝家庄也就等于是唐公的地方,在自家的地方,用不到那么客气。唐公,请!”
于是,林南在祝公道、祝公平的左拥右簇之下进入了大厅。司马懿则跟在后面。
进入大厅之后,林南被安排在上首位置,祝公道、祝公平、司马懿则坐在下首位置,下人主动端上茶水。
祝公道首先说道:“唐公,今夜在此处休息,明日一早再上路,有公平在此,必然能够送我们安全去到长安。”
林南点了点头。他对关中情况并不熟悉,有祝公道安排。他也放心。
祝公平听到祝公道说起长安,便问道:“唐公要去长安吗?”
“嗯,去长安有点事情。”林南捏着嗓子,装出一番苍迈的嗓音,淡淡地说道。
祝公平的脸上露出了些许难色,转脸对祝公道说道:“公道大哥。此去长安,只怕有点不妥……”
“有什么不妥?”林南先问道。
“年关的时候,有人公然行刺秦国的皇帝,致使马腾受了重伤,如今长安上空阴云密布。刺客一直未曾抓到,现在这个时候进入长安,只怕会有些麻烦。”
“怎么样的麻烦法?”林南进一步追问道。
“现在的长安,只许进,不许出,长安城十个城门全部被关闭了,就连进入长安也需要费上不少周折。”祝公平说道。
林南想了想,说道:“马腾被刺,此事必然不小,这个时候长安城内定然是满城风雨,军队把住城门只许进不许出,城内百姓也一定会怨声载道,这个时候趁乱进入长安城内,也许正是个时机。”
祝公道接住了话茬,说道:“主人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一切主人拿主意就好了。”
祝公平见祝公道对林南毕恭毕敬的,他和祝公道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知道他就是王越,祝公道不过是他的化名。昔年纵横四海,豪放不羁,天下无敌的剑客,今日却甘愿成为一个富翁的家奴,这让他有点想不通。但是碍于林南在此,他而已无法问及。
“好吧,既然唐公已然做了决定,我祝公平理当送唐公进入长安。今日暂且在蔽庄歇息,明天一早我就亲自送唐公和公道大哥去长安。”祝公平朗声说道。
随后,下人们端上酒菜,众人吃喝之后,林南便下去休息了。
祝公道亲自将林南送到房间,说道:“主人,且安心休息,明日便可去长安了。有什么事情,尽管叫我,我就在隔壁。”
林南点了点头,看了祝公道一眼,问道:“你叫祝公道,这个名字是根据祝公平起的吧?”
“主人猜的没错,我就是按照公平贤弟起的。他是我多年的好友,二十年前的时候就认识了,交情可谓是情同手足。只是,公平贤弟家大业大,留在了关中,不像我,四处游荡。”祝公道说道。
林南道:“这个庄院,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祝家庄内,家丁极少,可是每一个人都是练家子,应该是祝公平豢养的食客吧?”
“正是,公平贤弟好武,自身剑术就很高超,但是所豢养的也都是个中好手,所以整个祝家庄上下并没有太多家丁,平常大家没事也切磋切磋武艺,也落得个逍遥自在。主人,你且休息,我先告退了。”
林南点了点头,便去宽衣解带。
祝公道退出林南的房间之后,见祝公平站在房廊下,示意他过去,他便轻快地走到了祝公平的身边,问道:“什么事情?”
祝公平推开了祝公道的房门,一脸笑意地说道:“进去详谈。”
两个人进入房间后,祝公道坐在一张凳子上,问道:“公平贤弟,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大哥。唐公何许人也?竟然能让你整个天下第一的剑客对其卑躬屈膝?这可是我从未见过的。”祝公平也坐了下来,张嘴便问。
“公平贤弟,你也知道,为兄向来有恩必报。唐公于我有恩,所以……”
祝公平啧啧地打断了祝公道的话,说道:“大哥。你是不是不信兄弟我?用这种借口搪塞兄弟?”
“好吧,告诉你也无妨。”
于是,祝公道便将林南的身份告诉给了祝公平。
祝公平听后,不禁怔了好半天,这才缓缓地说道:“难怪大哥对唐公保护的如此周密,原来他就是……那么大哥和唐公此行的目的是?”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也不问,问多了,未必是一件好事。公平老弟。你我相知相识二十载,此次进入长安后,还希望你多多保护唐公安全。长安乃秦国帝都,我虽然剑法卓绝,但若对付成千上万的兵勇,终究有些力不从心。你庄上的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