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的暴戾与杀机
我闭起了眼睛,藏在墨黑绒毛大衣长袖中的手握成拳头。
虽然我一直不耐烦,实际上从入场到现在真正开始比赛,时间也才十几分钟倒是托了那裁判特别啰嗦的福,不然幽灵先生恐怕是来不及逃出去。
十几分钟,足够他躲到安全距离之外。
那么,我也没必要再忍耐。
闭起的眼睛,睁开。
几颗海楼石子弹一直藏在手心始终没有丢弃,离开王宫之后,微微脱力的感觉如跗骨之蛆,此刻,伴随着恶魔果实能力被克制的虚无飘浮感,血脉深处蛰伏许久的力量迸发。
视野有瞬间的扭曲。
灵压徒然解放之下,空气里呈现出一道道若有似无的波纹,象被骤雨打碎的湖面,层层涟漪一圈一圈的荡漾出去。
这座圆型巨石打磨的竞技台上,进入战斗状态的选手们象按下暂停键的画面,手中的刀剑武器停在前一秒的攻击姿势上
片刻过后,那些高大魁梧的肌肉男一个接一个翻着白眼,无声无息地颓然倒地。
压力带起的细微冗长嗡鸣盖过场内场外所有声音,对流气压形成的风卷起了身后披落的头发,丝丝缕缕墨黑张息蜿蜒着,缓缓的刺入眼角余光。
及肩的发因血脉觉醒而长及足踝,现在它们被疾狂的风卷得纠缠盘绕
状如女鬼了吧?我想。
一把墨黑长发,裹着墨黑大衣,然后站在狂风里一脑袋乱发顿时变得像女鬼张牙舞爪
这是柯泰雅史塔克的锅,个人表示,要不是旧年里那位未来的第一十刃先生把我教坏了,我如此爱好和平的人,哪里会养出现在这种习惯呢?
不喜欢争斗,必要的时候一发动就会武力全开,因为不能给敌人任何机会,先全部干掉,再来磨磨唧唧也不迟。
还是柯泰雅史塔克的锅,谁让他对我而言强大到几乎不可战胜,和他的练习战斗,我如果没有一开始就拼尽全力,下场绝对是被秒杀啊!
而且还是死相特别难看的那种!
呃
透过蜘蛛丝那样纠缠卷到眼前的乱发缝隙,被墨黑发丝割据的视野里,我默默的点着一个一个倒下的人数,同时在心里倒数比赛结束时间。
参赛者一百三十七人,他们一个一个,接着一批一批失去意识。
最先倒下的是相对弱小的选手,之后是力量达到一定程度的家伙随着对手们本身力量的递增,再谨慎的一点一点加重外放的压力。
这种仅仅凭借灵压干掉敌人的方式,是柯泰雅史塔克自己最喜欢用,也一直训练我的方式因为他懒,也因为我呃本性就不太适合血淋淋的战斗
所以,经过无数次重伤濒死的惨烈,我和他一拍即合的选用了如此一劳永逸的模式,我不需要在残酷厮杀中锻炼身手,只需要学会精准的控制灵压,鬼族女王苍龙觉醒的血脉力量。
然后,一鼓作气弄晕敌人。
很快,持续外放的灵压笼罩圆型竞技台,赛场内挤满的这一百多名参赛者,还能够站着的所剩不多,而我也更加集中精神力,努力控制不让自己太过兴奋,以免波及场外观众。
隔了会,随着一层层递增的压力,竞技台上站着的人数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最后,一个魁梧的男人成了目前为止唯一的幸存者,他原本站在竞技台中央,混在一百多个选手当中,到现在,其他人都倒下之后,他就格外醒目。
混沌而狂暴的压力逼迫下,那个男人身体摇摇欲坠却还是有余力挣扎着冲过来,很显然,他是打算放手一搏或者,也可以称之为,垂死挣扎。
我眯起眼睛打量对方:嗯很魁梧,打扮得也很古怪。
双臂绑着金属铠甲,像个格斗士,却又像绑匪戴着纸袋头罩,袋子上挖出两个窟窿免得看不见
应该是伪装过后前来参赛,我想,因为他戴的头罩太粗劣,看就是随便哪里捡来的包装袋,是怕被人认出身份吗?
会是谁呢?哪个大海贼?或者
这样一想,我就对这壮汉的身份起了一点点好奇心,所以也就站在原地任凭他冲上前来,反正他已经是最后一个还能站着的对手,我想看看他的真面目。
当然,不会给他出手的机会。
魁梧的男人顷刻间逼到近前,猛地扬高手臂,不过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下一刻,他庞大的身躯被猛然加重的压力挤得僵在原位。
接着,颓然倒下。
我伸出手,抓住险险擦身而过倒下的这个选手的伪装物,指尖微微收紧他倒在脚边,头上戴着的纸袋头罩被撕裂,一半留在我手上,另一半被风卷着飞开。
不过我还是没看清楚他的样子,因为这家伙面朝下。
比赛至此结束。
垂下眼皮盯了眼背朝天的这堵肉墙,想了想,我随即松手丢开抓下来的牛皮纸袋残片,手腕一转抬高了拨开飞到前边遮住大半张脸的头发。
现在我已经没兴趣看这壮汉的真面目,反正他输了。
粘稠混沌的压力随着灵压收敛徒然消散,盖过所有声音的嗡鸣消失,竞技场内显得非常安静,气氛沉闷得骇人。
短暂的静默过后是咯的一记厉响,随着这一声突如其来,紧随其后的一阵接一阵响起布帛撕裂般的锐音。
脚下这块巨型花岗岩打磨的平整竞技台,自一个中心点骤然现出一点碎裂,而后裂痕又迅速向外四散蔓延,短短半分钟不到时间,整座圆型石台布满蛛般的裂痕。
紧接着,又是沉闷的轰然巨响,厚重巨型石台沿着蜘蛛一样的痕迹蓦地炸裂,分成大大小小无数块,碎石崩散后直接砸进环形河道,溅起无数水浪。
昏迷不醒的一百多名选手跟着四分五裂的竞技台一起砸进水里,嗯混着碎裂岩石块,还有同样被灵压震得翻起油白肚皮在河面上的凶猛鱼类们,像一群群浮尸。
大概是最后那几秒钟没控制好吧?
混乱中瞥了眼无比糟心的画面,又飞快收回视线,我踩着脚下勉强还算完整能站个人的石块,隐晦的抽了抽嘴角。
最后的对手,那壮汉也掉进水里去了呃半趴在一块碎石上,后脑勺鼓着个热腾腾大包,可能是倒霉的被飞石砸到,看起来还得昏迷一阵
然后,比赛结束我可以下场了吧?
作为区唯一一个还站在竞技台残块上的选手,是我赢了吧?
所以裁判员你赶紧公布结果。
现场还是很安静
很安静
又时隔许久,才有一记短促而诡异的,象是吞咽口水的声音打破死寂,声音出自扩音器,在如死水般沉寂的场内格外清晰。
是高处凸起的石台上,那位负责解说现场赛况的裁判员,这会他的声音没了先前的煽动性,透过扩音器传出来的说话声,颤抖的音线,带着浅浅的恐惧:
“,区比赛结束!”
“最后的胜者是”
听到他的说话声,我把目光抬高一些,眯起眼睛看向竞技场高处悬挂的那几个巨大屏幕。
那上边几个屏幕正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播放出竞技台上的情况,其中最醒目的是放大的,我:一身墨黑大衣站在一块灵压切割得象根石柱的台子上。
哦一脑袋乱发倒是不明显,因为外裳也黑糊糊一团
然后,大衣袖子上别的选手号码牌和名字被拍进去。
大概是通过号码牌确认了身份,间隔几秒钟,比赛结果终于公布:
“区胜利者是安娜选手!”
男人在扩音器里色厉内荏的欢呼,试图用惊魂未定的声音带动现场观众的热烈回应:
“太不可思议了!胜利者居然是如此娇弱的年轻女士!”
“五分钟!比赛只进行了五分钟不到的时间!”
“何等恐怖的实力!”
“大家注意到了吗!比赛过程中,安娜选手一直站在原地,甚至连脚步都不曾挪动一下!仅仅凭着威压就全灭对手!”
“鬼神般的可怕气势!”
磕磕碰碰的说着说着,慢慢的,他的声音从畏惧颤抖渐渐变得镇定,语速也变得流畅起来,“如此强大的实力,安娜选手居然默默无名,何等不可思议!”
“她是谁?来自哪里?”
“是出自女儿岛九蛇?还是来自某个国家?亦或者是某个海贼团的秘密王牌?”
“令人难以相信的是,如此娇弱的年轻美人居然拥有震慑群雄的恐怖力量!”
我再一次抽了抽嘴角,差点被裁判员的语无伦次给打败了,华丽又空泛的词汇,毫无逻辑的神猜测,让吐槽感排山倒海般涌现。
要不是场地太大,我的嗓门估计达不到发聋振聩的效果我肯定怼回去。
站在原地暴躁两秒钟,被裁判员的事后解说堵得胸闷的我,迅速决定充耳不闻的掉头离开赛场。
瞄准河道上半沉半浮的落脚点,碎石块啦斗牛鱼肚皮啦随波逐流的选手们啦之类的,脚踩着它们,横穿过狼藉不堪的竞技场,最后落到入场的那个通道口。
身后,扩音器里的声音还在絮絮叨叨,此刻也不知发现什么,我听见那个解说员忽然惊呼一声,接着用看见新大陆一样的语气,声嘶力竭大吼:
“揭幕的动乱战!区!出人意料的胜利者!更出人意料的是大家看!”
“安娜选手的最后一名对手!”
“面具被撕下之后,屏幕上的那张脸是谁!”
“只差一步饮恨落败的面具男选手!他的真实身份居然是巴杰斯!”
“能让哭泣的婴儿都瞬间闭嘴的!四皇!黑胡子海贼团!一号船船长巴萨斯巴杰斯!”
“天啊!安娜选手打败的居然是,四皇之一黑胡子海贼团一号船船长吗!”
“何等可怕的实力!安娜选手!”
闭嘴!吵死了!
正走向建筑物内的脚步猛地停顿,我回过头,眯起眼睛,盯着高挂的屏幕看:那个壮汉的脸正被摄影虫拍下来,纸袋头罩底下还是一个半截式绑匪面罩,昏迷不醒
巴萨斯巴杰斯?四皇之一黑胡子海贼团一号船船长?
看剧的时候黑胡子海贼团出现的镜头不多,对于那个海贼团人物,我几乎没有深刻印象,除了马歇尔蒂奇
没想到会在德雷斯罗萨的竞技场上碰到黑胡子的船员还是同一个赛场
我站在原地犹豫几秒钟,最后啧了声。
算了。
现在要想返回去杀掉已经迟了。
运气真好。
冷哼一记,我重新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