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激战,她始终保持着安静。
这样的女人哪里柔弱呢?即使力量弱小,她的心智必定坚韧。
他原是这样以为,现在看她轻轻松松扯断男人都不一定能扯断的特质绳索,再结合沙鳄鱼来袭后发生的事…叫他多了一层恍惚的认知。
令得他们所有人掉落深渊的动荡里,那样猝不及防的异变中,到得方才落到地底,这个女人和她带着的海军两个都毫发无损,别看她先前说得可怜兮兮,实际上她好得很。
比起他的手忙脚乱,这人躺在地上是保护她手里的这个海军才导致的狼狈。
她和他说话时说得凄惨,看着他的眼神却不是那回事,她的目光里只有漫不经心,半点置身险境的惊惶失措也没有,现在回想,她和那海军能平安不是靠着运气,而是因她的缘故。
单凭外表真看不出来,她的身手…竟如此的好。
这样,他倒是相信先锋号上海军士兵的耳语,她是‘大人物’,并且名副其实。
…………
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波特卡斯d艾斯只看见她忙碌了会,原本应该足足昏迷一整夜的海军就慢慢醒了过来。
而见人恢复神智,她就起身避开些,象是…不愿意让对方察觉是她的功劳似的,站到边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他看了她一眼又飞快收起视线,目光停在苏醒的瞬间一跃而起并摆出战斗姿势的海军身上。
“火拳?!”先锋号的海军中校低喝一声,看了看他视线又转向一侧的她,顿了顿,神色惊疑不定的开口,“安娜…小姐?”
深深觉得自己没义务解释什么的波特卡斯d艾斯,在这海军中校开口问‘这是哪里’的时候默默往边上移开一步,这种情况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什么现在在哪里,呃~
他没有回答,不想她也是闭紧了嘴不搭理人的样子,片刻过后,许是发现从他和她口中得不出答案,中校就左顾右盼一番,接着目光落到远处,面色顿时难看得可以,“沙鳄鱼?”
“不——那…那是?!”如果要说看到沙鳄鱼让海军中校脸色变得很难看,接下来这男人的表情简直象是看到地狱恶鬼,眼睛瞪大了,整张脸白得发青,“那是?不…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波特卡斯d艾斯有些好奇的转过头,顺着那视线看过去,他想,他知道原因在哪里。
是那个石碑,从沙鳄鱼到她,最后海军中校,三个人都是看到石碑的瞬间脸色大变,虽然他不知道是为什么才让这三个人眼神迥异。
只是个刻着古怪图案的石碑,沙鳄鱼看到它就魔怔似的,她看到却象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这海军更古怪,看到它就象看着打开的地狱之门。
不过————想了想,运足目力细细看着那方石碑,短暂的静默过后,波特卡斯d艾斯眯了眯眼睛,“象古代文字。”
细看之后,石碑上錾刻的图案与他曾经在老爹手上看过的一块残片有些仿佛,他看到的是从哪里拓印在一块绢布上的图案,马尔科说那是古代文字。
…………
他话音落下却同时得到回应,几乎异口同声,内容却截然不同。
边上的海军中校发出接近呻/吟的一记单音。
她的声音几不可闻,“不…不是。”
最后,是沙鳄鱼,远远的,立在石碑前的那男人冷笑一声,随即转身折回,几息间半沙化的人重新凝结在他们三人附近,低哑声线里带着点失望的怒意,“是秘密文字。”
站定之后,沙鳄鱼在他暗藏戒备的目光里探手入怀,抽/出来时却是拈着一支扁扁的烟盒,装模作样的打开盒子,给自己点燃一支烟茄。
淡淡的烟雾升起,模糊了男人的表情,只是那双金色/眼瞳透过烟幕如有实质停在海军中校身上,冰冷冷的如冷血爬行生物,“以古代文字残片为基础特意创造的秘密文字,你们海军懂得的人不少吧?”
“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在阿拉巴斯坦?”
“你看得懂?”海军中校几乎要面无人色,“你怎么可能看得懂!”
“啊~看样子你果然是海军本部那边出身。”沙鳄鱼取下嘴角的雪茄,唇稍咧开几分,笑容里掺进血腥味,“应该还是高级参事,这样————”
雪茄在男人指尖一明一灭,说话间手慢慢探出————明明动作慢得可以却势不可挡地扣在海军中将脖颈上,附在咽喉处的指尖一点一点开始元素化。
“你读得懂吗?说说上边记载了什么?”
男人说话的声音低沉平稳,只是面上神色却戾气十足,显然动了杀意,相信若得不到回答,他指尖沙化过后立刻就会让海军中校变成一具干尸。
见状,波特卡斯d艾斯皱了皱眉,正要抬手逼沙鳄鱼放开那海军,瞬间却听得斜地里有声音插/进来,是她抢先一步开口。
清亮柔和的音色,语气很平静,“那是慰灵碑。”
她在他们惊疑不定看过去的这一刻撇开脸,目光投向远处,眼睛里渐渐流露出浅浅的悲悯,“确切的说是镇魂碑。”
…………
她给出的答案让沙鳄鱼松开钳制的海军,不想松手之后,海军中将却第一时间惊呼出声,“为什么你看得懂?那是…每个通晓那种文字的…”
“我听见哭声。”她看也不看旁人,视线直直落到远处那片半昏暗的地方,也不知怎么,神色有些恍惚的怔愣,“很多…女人的哭声…”
也或许是错觉?随着她话音落下,波特卡斯d艾斯依稀仿佛真的听见细细碎碎的哭泣,无比悲凉,无比哀伤,带着永不止息的…怨怼,连空气都在这时候渐渐变冷。
象是无形无质的冰冻笼罩下来,叫人从骨子里开始觉得寒冷。
“阿拉巴斯坦历史中没有海军大屠杀的记录。”沙鳄鱼在这样的气氛里忽然开口打破沉寂,“慰灵碑制作后会埋在事发之地,或者沉入海底,比如当年的奥哈拉。”
说到此时,沙鳄鱼拿眼角斜睇海军中校,眼神显得冷厉又讥诮,“屠魔令过后有些人到底良心不安,所以制作慰灵碑,为了求一个安慰。”
“你们海军既然干出灭绝人性的事,还怕什么死后堕入地狱呢?”
沙鳄鱼的冷嘲热讽叫海军中校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面色几经变化,不过到底没有开口反驳。
片刻过后,却还是她开了口,“所以,这里不是阿拉巴斯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