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将斗廉、乜鱼二人,很快就率军抵达了战场的中界,使得许多此前曾在这边游荡、观望战况的魏军斥骑,纷纷避让。
这些魏军的斥骑,包括联军的斥骑,他们是这场仗的“非战斗人员”,只负责向双方的指挥体系传达战场上的任何变动——当然,他们可以战斗,比如伺机狙杀对方的斥骑,但一般情况下双方的斥骑还是维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毕竟他们是双方将领的耳目,肩上承担的重任,可比上阵杀敌重要地多。
楚将斗廉、乜鱼所率领的楚军,远远不止两万——传令兵对项娈讲述的「两万」兵,指的是项末麾下的符离军,指的是正规军,而除此以外,尚有约五万粮募兵充当前驱。
或者干脆地点说,这五万人纯粹就是消耗魏方雒阳禁卫军的炮灰。
只见那五万粮募兵,在斗廉与乜鱼二将麾下两万正规军的掠阵下,乱哄哄地冲过中场,径直朝着魏方的前军主军杀了过去。
见此,项娈当机立断下令道:“全军突击,凿穿李霖军!……突杀过去!”
当即,数万昭关楚军,立刻就摆脱了与他们纠缠不休的李霖军,加快步伐,与中路的五万粮募兵齐头并进,一同向魏军的主力压进。
赵润的判断很精准,项娈根本就不屑于击溃李霖麾下那些乌合之众,他的目标,始终都是魏军的主力——或者说,是魏军的灵魂核心,魏王赵润本人。
而魏将李霖麾下的魏卒们,其反应亦与赵润判断的一般无二,他们见昭关楚军竟撇下他们杀向他们的本阵,又惊又怒,竟果真纷纷调转方向,追击项娈麾下的昭关军,以至于将后背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了联军的面前。
不得不说,这在战场上绝对是找死的一幕,这不,就连李霖亦清楚其中的危险,扯着嗓子大声喊道:“莫要追击!莫要追击!重组阵型!重组阵型!”
然而,除了他周围方圆约数十丈范围内魏卒尚能听到他的吼叫,听从命令再次聚拢在李霖身边,而其余更多的魏卒,则不顾一切地奔跑追击,可能他们的眼中,或者脑袋中,就只剩下「昭关楚军」这一个敌人,以至于几乎没人能冷静下来想想,此时尚有几十万联军正在远处虎视眈眈,似他们这般将后背暴露在那些敌军面前,这是否合适。
或许,这就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正规军,与临时征辟的民兵相比最大的差距——即并非在于是否悍勇,而是在于是否已适应用「不可违背的军令」,来取代自己判断的这种战斗方式。
看到这一幕,就连项末都感觉有点好笑。
因为对面李霖军的那些魏卒,在他看来实在是太业余了,可能这些魏卒与一般乌合之众唯一的区别,仅仅只是在于他们的士气更高,一个个悍不畏死,仅此而已。
『就这么一口气吃掉魏军的右翼前军,倒也不坏……』
项末想了想,立刻下令道:“传令左翼中军的吴起,命其率麾下东瓯军出击,突击魏将李霖麾下的魏军!……另外,再派人将此事禀告于中军的田耽。”
他终归是前军主将,而吴起却是中军的左翼,一般情况下需要中军主将田耽来对吴起下令——当然,考虑到战机一瞬即逝,在比如眼下这种特殊情况下,项末也可以越权指挥吴起的军队,但是,于公于私都需要通知田耽一声。
不过他相信,待田耽了解到魏将李霖麾下魏卒现如今的状况,并不会介意他的越权指挥。
果然,田耽在得知此事后并未有任何不满,相反地,他认为项末的判断非常准确。
但出乎项末与田耽二人意料的是,左翼中军的东瓯军,却始终没有任何行动,就仿佛没有收到项末的命令似的。
这怎么回事?
项末立刻就派人向越将吴起询问原因,没想到刚刚派出传令兵,吴起就先派人向他解释了原因:“启禀项末将军,南面发现魏国骑兵的踪迹,疑似有数万之众,看旗号,似乎是魏将博西勒麾下的羯角骑兵。”
“什么?”
项末闻言一愣。
他当然知道魏将博西勒麾下羯角骑兵的存在,甚至于,他联军的陆上粮道频繁遭到袭击,就是这帮该死的羯族人所为。
就算是今日的决战,在四周一带巡逻警戒的联军哨骑们,也早早就将这些羯角骑兵鬼鬼祟祟的举动报告给了联军的将领们。
『博西勒的羯角骑兵,这是要突袭我军么?』
项末转头看向南面,心中若有所思。
平心而论,他并不是很忌惮那些羯角骑兵——倘若是从战略着眼,这些来去如风的羯角骑兵确实很令人头疼,但若是放在正面战场上,尤其是像今日这种联军与魏军的决战当中,纵使博西勒麾下的骑兵多达三四万,亦不足以让项末忌惮。
羯角骑兵,说到底只是草原民族的游牧骑兵,这种骑兵擅长偷袭、骚扰,但若是这些骑兵朝着几倍、十几倍于他们的联军展开突袭,最后倒霉的那肯定是这些骑兵,毕竟联军拥有足够的兵力,哪怕用人命去堆,也足以干掉这支骑兵。
终归,羯角骑兵并非魏国的游马重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