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烂事儿,没有谁一定是对的。”陈恪道:“而且,现在都有个误区,以为官家是明日黄花了,他的意见已经不如大臣们的看法重要了。”
“不是么?”
“当然不是。”陈恪摇头道:“不管别人如何,你还得紧靠着官家,才能和赵宗实抗衡。”说着压低声音道:“你得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官家把江山都要给你们了,自然会希望,你们能照顾好他的女儿。”
换句话说,谁会对他女儿好,他就会更倾向谁。这是做父亲的通病,官家亦不可能免俗。
“和稀泥当然好。”赵宗绩苦笑道:“可就得拿出解决之道了。”
“有道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陈恪笑道:“有一个人可以帮上忙。”
“谁?”
“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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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宗绩很快赶到了宫里,发现其余四位已经早到了,正等他一起觐见。
“抱歉抱歉,来晚了。”赵祯拱拱手,五人便按照长幼排序,轻手轻脚的入了寝宫。
这五人依次是从古、宗谔、宗佑、宗实、宗绩……
赵祯正坐躺在龙床上,望着藻井发愁,听说‘儿子们’来了,叹了口气,宣见。
五人进来,问候后,年纪最大的赵从古关切道:“父亲龙体向来康健,今番怎么突然病了?”
“唉……”赵祯又叹息道:“都是让徽柔给气得。”
“徽柔的事情,孩儿们都听说了。”赵宗佑接话道:“妹子确实是任性了。”
“岂止是任性!”赵祯闷哼一声道:“你们是不知道……”顿一下,他打住了话头,再叹一声道:“你们说,她怎会变成这样呢?”
寝宫内安静了一会儿,赵宗谔才打破沉寂道:“妹子或许骄纵了些,但本性善良单纯,只是身边有奸人。如今闹得的沸沸扬扬,大家都说,公主与夫家不协,或为内臣离间所致。尤其是那个梁怀吉,素来言行不谨,颇有轻佻之处,据说他在公主宅中不着内臣服饰、在外人面前以都尉自居,甚至离间驸马与公主,以致其夫妇失和……”
赵祯两眼发直的望着藻井,终于听他数落完了梁怀吉:“徽柔妹子金枝玉叶,能对一个阉人有什么感情?无非就是个逆反心理罢了。所以儿臣以为,当今之计,是要尽快让他离开公主身边,公主或许一开始生气,但过几日就会好起来。”
赵祯摇摇头,苦涩道:“现在徽柔不许人进门,她已经四天四夜没合眼了,谁还会怀疑她以死相逼的决心?”
“徽柔是不是被那梁怀吉下了蛊?”赵宗佑难以置信道:“或者被念了什么咒?”
赵祯脸上的不快一闪即逝:“寡人不信那些东西。”说着看看赵宗绩和赵宗实道:“你们俩怎么看?”
“依儿臣之见,”赵宗实已今非昔比,一脸正色道:“此事必须速速了结,拖得越久,对徽柔的声誉,影响就越大!”
“嗯。”赵祯应一声,这正是他所想。
“徽柔之所以一错再错,说白了就是不知敬畏,为了一个宦官,竟与自己的父亲反目成仇,非得让她知道,父为子纲不可!”但接下来赵宗实的话,却让他不寒而栗:“用点不伤人的迷香,让徽柔好好睡一觉,然后把那梁怀吉弄走。待徽柔醒来,让人看好她,过上一阵子,这个坎也就慢慢过去了。等她精神好点,再多让她读些《女诫》之类书,让她和驸马和好就是了。”
虽然觉着赵宗实忒狠了,但赵祯不得不承认,这似乎是最佳方案。但拍板之前,还是习惯性的看看赵宗绩道:“你觉得呢?”
“儿臣觉着,几位皇兄说得都很对。”赵宗绩低声道:“不过徽柔是我们的妹子,做哥哥的保护妹妹,还要问她是对是错么?”
听了这话,四人不禁一愣,赵祯的面部线条,却变得柔和起来,这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呀!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你的想法太幼稚了。”但赵祯嘴上却道。
“起先儿臣也是那么想的,但方才听说徽柔四天四夜没合眼,”赵宗绩低声道:“儿臣的心,仿佛碎了一般,也就顾不得那些了大义了。”顿一下道:“归根究底,她不过一个小女子,就算任性一些,难道就会搅坏了纲常?言官们有些小题大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