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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七章 偷袭

    电光激闪,一时间整片空间消失了,只剩下令人睁目如盲的白光。

    “轰!”

    一股气流似滔天巨浪般往四外涌泻,周遭甲士纷纷离地跌飞,无穷泥浆卷舞天上,遮盖了日照的金辉。

    唯有有限的高手才看得分明,金光尽去的蛰龙剑如银色闪电般眨眼倒冲上数十丈的高空,同时这边宛似卓立虚空,神采飞扬的“宇文邕”,亦像遭到无形的牵连,同样倒抛上天。

    而另一边,毕玄离地倒飞十丈开外,又在地上滚出了三丈许的距离,速度这才停歇下来。

    这一剑的威力确是惊天动地,毕玄一生战无不胜,还是第一次被人击倒地上。

    “嗤!”

    银光一闪,蛰龙剑直插入地,剑身全没,唯余大半截青铜剑柄仍在地上。

    片刻后,就在全身沾满泥浆,宛如泥人恶鬼的毕玄缓缓立起,而袍发狂扬状若魔神的“宇文邕”徐徐飘落的一瞬,三千甲士最内围处突兀地暴起两股强横气势,并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穆然化作两颗流星横空激射而来。

    一轮刀光,一丛枪花,眨眼间从“宇文邕”背后将他吞没其中。

    无论是之前的倾力一击,还是之后化解隔空反震,都耗损了“宇文邕”巨量真元,一时间他体内贼去楼空,虚弱感侵袭全身……这偷袭时机确是拿捏得妙至毫巅!

    但他并未因及体的危机而大惊失色,反还脸上流露出古怪莫名的苦笑。

    若是不顾这具人傀儡肉窍,他的阳神完全可以无视一切阻碍地破空遁去,但宇文邕这人傀儡于他还有大用,当然不能不在乎。

    熟悉的霸烈无匹的刀气抢先侵体而至,霎时间勉强旋过身来的“宇文邕”全身有如刀割针刺,如入冰窖,耳鼓贯满刀气破空的呼啸声。

    目之所见尽是摄人刀光,见其刀而不见其人,但他心中本能般倒映浮现的却是“霸刀岳山”四个字!

    换了其余任何人,包括毕玄在内,处于如此窘境必定已失回复元气的保命良机,身心均为对方凌厉可怕的刀气所慑,难有反击余地。

    然而“宇文邕”果断左掌闪电一圈,巨鲸吸水般将漫空刀气吞纳干净,底下则狠狠踢出一脚,正中隐在万千刀光之中的霸刀本体之刀锷;

    同一时间,点点枪芒如漫天繁星透出刀光把他完全锁死笼罩,然而唯有他清楚,这漫空枪芒不过虚有其表,真正的杀招则是其中凝聚着无穷先天剑气的短枪本体。

    不错,正是先天剑气!

    这柄三尺短枪只为掩人耳目,这漫天枪花实则却是剑花,而施展这气势凌厉、杀机暗藏的剑法剑气的主人,实则亦是他熟悉无比的枕边人之一。

    “这可真是杀不得也伤不得!”

    “宇文邕”暗叹之余,借取了岳山所有刀气的左掌及时下切,精准截住直刺他小腹的锋锐枪尖。

    两股针锋相对的凌厉劲气在掌缘与枪尖接触处刹那间交锋数十上百次,最终修长宽厚的手掌轻轻一推,将劲气不继的短枪及其主人弹飞开去。

    而在外人眼中,却是电光火石之间,“宇文邕”便破去了偷袭的万千刀光、枪芒,并悍然将一雄壮、一高瘦两个伪装成甲士的偷袭者震得倒飞回去。

    那雄壮使刀者还仰天喷出一口血雾,分明伤得不轻!

    缓缓地,“宇文邕”落回实地,双手垂下,修长的掌指轻轻颤震着,并没有回头望那悍勇盖世的敌手毕玄,亦没有追看两个卑劣无比的乘隙偷袭者。

    下一刻,“宇文邕”威武雄壮的龙体直挺挺地徐徐向后仰倒,纵横无敌的霸烈气势悄然消逝。

    被震退开来的六个护驾的一流高手如梦初醒,忙不迭扑向宇文邕,骇然惊呼:“陛下……”

    周遭幸存的两千多精锐甲士亦顿时一片骚乱,两个偷袭者趁机遁去,而另一边全身染成泥人的毕玄更是早就消失不见。

    …………

    “宇文邕死了么?”

    树冠丛里,宋缺三兄弟不约而同地惊疑呢喃。

    宋智迎着雨后新风深吸口气,似乎为了增加说服力,声音低沉而舒缓,“恐怕他就算未死,也是油尽灯枯,重伤垂死,否则这等不可一世的英豪但有一丝余力,都会意态如常,屹立不倒,怎会僵直倒地?”

    宋缺皱了皱眉头,不置可否,但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不由转头看向树干另一侧梢头的清丽佳人,“仙子以为如何?”

    梵清慧的美眸却定定地凝视着东北方某处,闻言意味深长道:“浮生若梦,是我非我。宇文邕虽生犹死,虽死犹生……”

    不等宋缺三人面面相觑后追根问底,梵清慧温婉一笑,“今日有缘得见宋兄,清慧之幸也……请恕清慧要务在身,先走一步!”

    话犹未已,袅袅倩影已翩然掠空,疾速远去。

    …………

    往西数十里处。

    毕玄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荒僻林野,疾速纵掠。

    忽然间,一阵清越的萧音似从远处传来,只是几个音符,却今人泛起缠绵不休,引人入胜的玄异意象,比之依附突厥的以乐舞著称之龟兹国第一乐师亦毫不逊色。

    萧音倏敛。

    余音仍是萦绕不去。

    毕玄心头一沉,止住身法,扬声道:“原来是宁道兄大驾光临,毕某幸何如之?”

    对方有备而来,柔韧入微的精神异力早伴随着萧音漫空逸至,无形有实地把他锁紧,像蛛丝般把他和对方缠绵起来,透过此无形蛛丝,对方可感应到他一切神通变化。

    此时逃跑除了让他自跌气势,自取其辱之外,再无半点作用。

    碧空如洗,皓日西斜,丘陵原野温柔地反映着金黄的阳光。

    在这大地和暖辉融为一的动人天地里,宁道奇的声音从侧前方的丘陵疏林处遥传过来,不用吐气扬声,却字字清晰地在毕玄耳鼓响起,仿似被誉为中原道门散人,最可能问鼎大宗师的盖代高手宁道奇,正在他耳边呢喃细语道∶“我多么希望毕兄今趟前来中土是找我喝酒谈心,分享对生命的体会……只恨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任我们沉沦颠倒机心存于胸臆!

    今中土由分裂走向统一的良机近在眼前,却屡遭大草原恶意破坏,累得我这悠游大自然早忘年月、乐不知返的大傻瓜,不得不厚颜请毕兄来指点两手拳掌,却没计较过自己是否消受得起,请毕兄至紧要手下留情。”

    话落之时,宁道奇峨冠博带的出尘身影出现在丘陵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