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诚意拳拳道:“本汗久慕佛法,亦闻中土各国均尊崇沙门为国教,今次四位圣师大驾光临蔽地,本汗有幸陪同游走数百里,已是天大福分,亦是贵教所谓之‘缘法’。
本汗本不该奢求更多,但还衷心期盼四位大师能够多留些时日,开坛讲经,让本汗及众多吐谷浑子民有幸聆听佛法禅音……”
言语间若隐若现的谄媚姿态,令其身后熟悉自家可汗高傲性格的诸多汗帐精骑们目中流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终究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只会以弓马之术争勇斗狠的吐谷浑武士们,并没有足够的智慧洞察世伏可汗的深意:吐谷浑至今已传十六代,历代首领无不竭尽全力的图谋扩张,方有今日之大好局势,也算勉强跻身当世大国之一。
但当吐谷浑真正参与大国之间博弈,才发现自己的国小势微、力不从心,且局势堪忧吐谷浑南接党项,东临北周,均非易与之国,而以吐谷浑的国力,能够轻松击溃的对象,便是北面的高昌国、西面龟兹国,但这两个小国早已是突厥的禁脔。
换个方式看,也就是吐谷浑的领土给党项、北周、突厥死死包围和挤压着!
世伏早知佛门在中土的强大势力和影响力,吐谷浑若有可能得到佛门的青眼,一切就将不同,而且如今鲜卑人所立的北周国开始禁佛,正是吐谷浑恭迎佛法降临的可遇而不可求的良机,即使不能成功,只消获得佛门的“友谊”,也有可能在将来的某个时候让吐谷浑受益匪浅……
了空含笑不语,眼神深邃莫测,圣光灿然。
或许瞧不上至今仍国无常赋,需要时不时向富室、商人收税以充国用的吐谷浑,且深深怀疑若是佛门在吐谷浑大行其道,富庶的寺庙势必也会成为吐谷浑那四不像汗庭的勒索对象,但也不必直言拒绝,平白得罪吐谷浑汗王,绝了这个佛门的后备选择之一。
尽管这个后备选择在了空看来,基本上会后备到底,直到消亡在历史长河之中也没可能像曾今的北魏鲜卑族那样,成为佛门的正式选择……
当然,正在为国家和民族的前途不懈努力的世伏可汗,并不知道,果真如他所言,六日前就成功逃之夭夭,今日已然远遁到千里之外的某人,已经将他与吐谷浑记恨上了。
“该死的吐谷浑蛮子,不就是借用了千余精骑么,用得着跟着四个秃驴对我紧追不舍,又是驱鹰,又是放狗!
换了在北周,区区千余精骑,哪入得了本少爷的法眼,有幸被本少爷借用一次,不吝于天大的面子……
怎么学学人家党项的几个成名高手,明明给圣僧们打上门踹了场子,揍得鼻青脸肿,不仅不闹腾着招呼精骑报仇,反而欺上瞒下,若无其事。
吐谷浑……嘿,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碎碎念着,石之轩将腰间装着和氏璧的雪白绸袋掩在宽松飘逸的紫绸长袍内,手摇折扇,与游山玩水的翩翩公子别无二致。
一路优哉游哉出川,终于再次踏上大巴山(陕西、湖北、四川交界处)内险象横生、名闻今古的栈道上。
这种盘山迂回而筑的人工险道,主要是在悬崖绝壁间开凿石孔,孔中嵌入梁,梁上再着木板而成。
人走在其上,一边是岩着凹凸的崖壁,一边是直落千仞的山崖,山风吹来,感觉上更是摇摇晃晃,立足不稳。胆子大的,也觉步步惊心;胆子小的,则是寸步难行。
上次给嘉祥、智慧、帝心三大圣僧追得紧,石之轩途经此地时仅是惊鸿般一掠而过,无暇悠游观赏。
此刻再历奇景,顿然心情开朗,把前些日子被追得狼狈不堪的郁闷心情彻底一洗而清。
沿途只见奇景层出不穷,悦目之极。
难得生出游山览胜的心情,石之轩不禁放开胸臆,任情欣赏被野树草丛覆盖的深山高岭,奇峰异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