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简陋的宿舍,陈康杰和白书记在小板凳上坐下来,熊自强给他们分别倒了一杯白开水之后,就将空间留给他们谈事情。
“白书记,有啥事,你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会义不容辞。”喝了一口水,陈康杰主动问道。
白书记从中山装的内兜里掏出三张信签纸,不好意思的递给陈康杰:“陈老师,你是大城市来的,见过世面的文化人,我这里写了一个材料,你帮我看一看,我虽然识得几个字,可是文化水平实在有限,请你看一看。”
陈康杰接过白书记的材料,打开一看,原来这是一份申请书,也可以说是一份求援书。
怎么说呢?原来白书记是希望乡里面能提供帮助,将通往他们街子的道路给整修一下,解决一下当地几个村子的出行难题。
在白书记的申请书中,陈康杰看到,他只是要求乡里面可以将路基整饬一番,然后路面重新铺上石子平整就行。之所以这个事情需要乡里面来出面,不但是因为街子村拿不出什么钱,更重要的是,从街子到牛棚,中间还要途径三个行政村的地盘,如果没有乡里面出面协调,街子村是毫无办法的。
“白书记,整体上没有什么问题,虽然有两三个错别字,可是并不影响整体的意思,格式我看也符合要求。就是有一点,你怎么不要求乡里面将路修成水泥路或者柏油路呢?那样岂不是更方便吗?如果只是修整路基以及平整路面,那要不了多久也会被马车和拖拉机压得坑坑洼洼的啊。”陈康杰看完之后,帮助白书记将那两三个错别字修改了递还给他道。
“呵呵,陈老师,乡里面能够做到这点就已经十分难得了,水泥路?柏油路?想都不敢想啊,就连到乡里面的路都没有达到那种要求呢。”白书记苦笑道:“我们草海县是贫困县,我们牛棚乡是贫困县,而我们街子村作为牛棚乡和中水镇之间的偏远山村,那更是贫困村。我就算敢奢望能够有水泥路或者柏油路通过我们这里,乡里面也绝对拿不出钱来。那种实现不了的愿望,我看还是别想了。如果乡里面能够帮助我们完成石子路,我们就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了。”
“那倒也是。”陈康杰实事求是的轻声回应道,“白书记,那我想问问,街子村为什么会这么穷,我看周围的人家,不少都还住在泥土房里面。”
“陈老师,不瞒你说,我们这里穷啊,那是千百来年的老问题了。这还是现在国家政策好,大家虽然手头没钱,起码各家各户吃饱饭不成什么问题,要是以前,我们这里还饿死过人呢,偏一点的人家,从年头到年尾,就一身衣服,补丁上打补丁。至于为什么这么穷嘛,还不是因为我们这里偏,交通不便,而且又是高山地区,农业产量低。哎,这是天生注定的,估计很难改变得了了。”说到后面,本该是要带头致富的人,白书记却自卑得对未来都不报太多希望。甚至唯心的将原因推给了上天。
白书记如此说,可是陈康杰很难对他生出轻视与不满之心。全国估计像白书记这样的最基础党员干部还有很多很多,他们或许局限于自己的能力与认识,或许局限于周围的环境与条件,就算是有心,也难以很大的改变当地处境。
这个问题不是一个村书记轻而易举解决的,它需要从中央到地方的一个整体谋划和多方面支持才行。
“白书记,你是打算明天周一,将你的这份申请书交到乡里去吗?”
“是啊,星期一,乡里面的乡长和书记都会在,很容易找到人。当然了,我也明白,我的这份申请就算交上去了,能不能得到支持还是一个未知数,就算乡里面真的愿意,何时会落实,也很难说。反正啊,我做到自己该做的,尽力而为,其他的,就不是我所能左右和有办法的了。”白书记回答道。
接下来,陈康杰就没有再和白书记深谈了,他们只是随便聊了几分钟,白书记就起身离开,回去誊写稿子去了。
陈康杰也不希望自己过多受到白书记的影响,看得出来,白书记是比较悲观的,而且,他的视野确实也多多少少存在问题。虽然有一定的积极性,可是能动性却不足。
反正还要再呆一段时间,陈康杰打算利用这段时间加深对当地的认识与了解,争取可以整理出一套改变当地面貌的方案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