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他们就只能让你去死了。
这就是大汉帝国的现状。
发展到巅峰的军国主义制度,自动的推动着国家滑向战争。
个人的意志,根本无法扭转。
除非,刘彻扶持起儒家,而且是最差劲的儒家地主官僚集团,将武将集团打压下去,让他们变成宋明那样腐朽堕落无能的将官。
不然,这个问题就是无解的。
“原以为,可以修养几年……”刘彻在心里叹着气。
他本来计划,是要修养三年,重新蓄力,同时安下心来,全力解决内政,消化胜利果实。
按照他的原计划,三年后,消耗了战争红利的汉室,将飞跃到一个全新的境界。
那个时候,府库充裕,兵多将广,汉军从顺德出浚稽山,从榆林塞出合黎山,双线并进,一举解决河西走廊的西匈奴小政权,然后提兵十万祁连山,跃马西域楼兰国。
现在看来,这个修养时间,只能缩短了。
因为,下面的人等不了这么久了。
将军们也不会有这个耐心在长城内种田。
他们现在只想征服世界!
仔细想想,其实刘彻也能理解将军们和军方的这种焦虑的心情。
毕竟,元德四年以前入伍的军官们,在现在的汉军之中占据的主要地位。
尤其是中下层,特别是司马以下的广大军官们。
他们在过去的战争中,通过自身的努力,已经改变了他们和他们的家族的命运。
但是,这远远不够。
他们依然处于中下层,他们依然无法决定和掌握自己的命运。
而新生代却在不断成长。
元德一代的年轻人,已经在发起强力挑战了。
他们更年轻,更强壮,也更聪明,更勇武。
与新生代相比,他们这些出生和成长于太宗、先帝时代的军官们,明显落伍了。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渐渐老去。
他们惊恐的发现,他们也陷入了淘汰的厄运。
年轻人们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成长,这些年轻人迟早将淘汰掉他们。
就像他们曾经淘汰了老贵族和老一代的军官们一样。
在这样的焦虑之中,谁能守得住本心?谁能按捺得住内心深处的恐惧?
没有人愿意被淘汰,也没有人愿意在这个大时代就被出局。
他们只能选择,趁着自己还年轻,多捞功勋,多立功业。
并且凭借着这些功勋和功业,为子孙后代,留下丰富的遗产。
就像后世所说的,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不趁着如今社会阶层没有固化,上下通道通畅的时候去博一把。
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渐渐老迈,而年轻人们却呼啸着从自己身边飞跃而过?
从这个角度来说,其实刘彻还蛮欣慰的。
因为,他的这个国家和民族,现在朝气蓬勃,充满活力。
统治阶级干劲十足,进取心非常强烈。
这正是干大事的好时机!
所以,虽然有所遗憾,虽然可能会面临一些问题。
但刘彻还是不得不在现在就决定,提前结束和平时代。毕竟主动开战和被军队拖着卷入战争,两相权衡之下,怎么抉择不需要去思考。
他在心里掰了掰手指,计算了一下时间。
“渭河漕运工程,大约春三月前就可以完工……”
“鸿沟改造和大河工程,假如抓紧点,在明岁春天之前,应该可以完成大部分的工程……”
在这个西元前的时代,运河工程并不需要像后世那样庞大。
只要主体工程能够像话就可以了。
至于其他事情,日后可以慢慢的小修小补,一点点的完善。
“另外,通向太原的轨道工程,大约在今年下半年可以竣工……”刘彻在心里面打着算盘:“或许可以在现在就启动太原-云中的轨道工程,同时在河套地区建立起前进基地……”
大军要远征,就不能不考虑补给的问题。
目前的汉军的轻骑兵部队,已经具备了在脱离补给和后勤的条件下,仅凭自身携带的干粮、奶酪和肉干就在外作战一个月。
再算上路上的缴获,作战半径已经达到了两千里。
但凡事总要考虑最坏的情况,所以,一般一千五百里左右,军队就应该停止进军,回撤到出发点。
这样计算着,刘彻就已经决定了,在明年下半年就发起河西战役,消灭西匈奴小政权,打通通向西域的道路。
但这钱的问题,就成了大问题了。
现在,汉室国库的主要预算,基本上都已经拨给了基础建设了。
昆明池工程、渭河漕运工程、鸿沟工程还有大河改造、堤坝的维护,长江流域的河堤建设以及淮河的维护,再算上直道的翻修、轨道的建设以及各地大大小小的水利工程。
国库已经穷的要跑耗子了。
朝臣们已经捏着鼻子,连商税也加了。
本来,假如按照刘彻的计划,三年后开战,就不会存在财政问题。
因为,到那个时候,前期的投资,已经可以见到红利了。
假畜政策和假耕具政策,也将迎来一个回报的高峰期。
算上安东递解中央的财税、各地工商税收,汉室财政岁入很可能达到六十万万甚至七十万万的新高度。
而届时,五铢钱的流通量也会进一步加大,金五铢在市场上也将普及开来。
国家不会愁钱。
但现在就不行了。
哪怕是到明年,国库和内库,也依旧拿不出太多钱。
“只能是提前实施金本位的政策,宣布黄金国有化,禁止私下黄金交易了……”刘彻在心里琢磨着。
没办法,大汉帝国现在在闹钱荒。
缺乏足够的钱币,刘彻就算开挂,也变不出五铢钱啊。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用金五铢来代替。
“正好,借此机会,逼迫天下同意金本位政策……”刘彻把玩着腰间的和氏璧,在心里笑了起来。
你们要打仗是吧?
那先同意了黄金国有化政策,同意了金本位政策。
不然,就听朕的。
这种把戏,刘彻一直屡试不爽。r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