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渐渐远去。
残兵败将们,渐渐驶入迷茫的黑夜里。
离开时,他们已经毁掉了码头上所有来不及带走的船只。
后面没有追兵。
暂时是安全的。
但这样暂时的安全,就像猪羊待宰前的喘息,没有丝毫意义。
狂信徒们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
也有更多时间,思考失败的原因。
既然是最死硬的狂信徒,自然不会承认他们所崇拜的“真神”,不如拳神殿供奉的“伪神”。
而罗兴龙大哥在乾元城带领他们活动多年,亦是英明神武,绝不会犯错的。
至于他们自己的坚贞信仰,更没有丝毫瑕疵,他们一个个都是愿意为了机械和蒸汽之神,粉身碎骨,万死不辞的好汉子。
那么,蒸汽巨炮的爆炸,这场轰轰烈烈的起事的失败,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越来越多双充满了怀疑,警惕甚至敌意的眼睛,转动到了格斯和格蕾的方向。
满身硝烟,尘土和血痕的狂信徒们,像是受伤的恶狼般充满了神经质的不信任,他们蜷缩在黑暗里,盯着灯火下的“圣子”和“圣女”,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喂,你们说,他们两个真是‘圣子’和‘圣女’吗?”
“会不会哪里搞错了?”
“如果真是‘圣子’和‘圣女’的话,为什么今日一战,却没显露出丝毫神通,甚至还连累蒸汽巨炮爆炸了?”
“就是,不是说他们在深山老林里,击退了赤金镇的所有拳手,还把拳神殿祭司都轰得焦头烂额吗?为什么今天,这么紧要的关头,他们连一枪一炮都没有发?”
“蹊跷,真是蹊跷极了!”
“别是假的吧,是招摇撞骗,甚至是拳神殿玩的‘引蛇出洞’的把戏,故意送两个假‘圣子’和‘圣女’上门,窃取我们的机密,引诱我们提前起事?”
“这……有可能,极有可能,听说他们两个的亲舅舅,就是拳神殿的祭司,还是罗天大祭司的师弟!”
危险的流言,如毒蛇般在黑暗中游窜。
越来越多狂信徒的眼底,闪烁出了野兽般的光芒。
他们未必真的相信“据说”,但士气低迷,充满迷茫和恐慌,看不清方向的残兵败将,却急需一个发泄的地方。
终于,有人沉不住气,站了起来。
有人带头,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和第十个,狂信徒们像是僵尸般摇摇晃晃,朝格斯和格蕾逼近。
两姐弟也嗅到了空气中不详的味道,不由心中一紧,大惊失色。
负责指挥船队的安德烈在桅杆上高叫,呵斥这些狂信徒退下。
但他只是抢占码头的小分队的指挥官,真正对他心服口服的心腹手下并不太多。
罗兴龙死得突然,并没有将整支乾元城蒸汽军的指挥权交给任何人,现在,船队里地位和安德烈相仿的头领还有好几个,更有不少溃军的头领失陷在城里,他们是群龙无首的散兵游勇,心烦意乱之下,只想尽情发泄恐惧和愤怒,根本不愿听从任何人的号令。
正当这支溃兵船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