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穷人全站在这一边。只要有人大声一喊,说不要傅青山做乡长,大家都会一齐拥出去的……
“听说官兵就要开走了,”阿波哥说,“我们且再等几天,待等他们孤单的时候动手。不要让他们溜走,我们得把他们扣住,和他们算账!第一要傅青山公布各种捐款的数目,第二要阿如老板退出租谷,还要招认出把死狗丢在井里这事情,我已经有了证据,并且后来那个水井也是他填塞的哩,华生!”
华生一听到这话,气得眉毛直竖了。
“你为什么不早说呀,阿波哥?”他说。“你既然有了证据,我们早就可以对付他了!”
“不,华生,”阿波哥说,“我们要和他算总账的。我还有许多可靠的证据,宣布出来了,傅青山,阿如老板,黑麻子,阿品哥等等都是该千刀万剐的。现在,傅家桥的穷人已经够恨他们了,推倒他们是容易的。我们一切还得守秘密。”
华生现在高兴地工作了。一天两天,他在计算着那日子的来到。同时他秘密地在计划怎样的发动。
傅家桥的穷人很多是和华生要好的,尤其是年青人。华生开始去看望他们了。虽然许多人没明白说要推翻傅青山,但华生只听到对傅青山一伙人的憎恨的话,有些人甚至表示了要华生来发动,他们愿意听他的指挥去做。
华生很高兴这种表示,但他不说出他心中的计划。他只劝慰着大家说:
“我们看吧,总有一天会太平的!”
几天过后,晚稻收割完了。农人们开始将稻草一把一把的扎起来,成行成排的非常整齐地竖立在田上。同时兵士们似乎渐渐少了。他们不大出现在路上,每天清晨和夜晚,有些兵士抬着子弹箱和兵器往北走了去。随后铺盖、用具也运走了。
最后,一天早晨,傅家桥上忽然不息地放起鞭炮和大爆仗来。官长带着末批的队伍,封了船只离开了傅家桥。傅青山那一伙人在两岸走着,一直送了许多路。
“啊嘘……啊嘘……现在可清静了……”大家互相叫着说,开了笑脸,“最好是傅青山那些坏蛋都跟了走,不再回来啊!……”
“不远了,”华生心中回答着。
他现在愈加忙碌了。什么事情都不给葛生哥和葛生嫂知道。常常清早和夜晚都在外面,连葛生哥也找他不到。
“华生又变了,”葛生哥喃喃地说,“年轻人真没办法。”
“我老早说过的了,这样大年纪,应该早点给走亲的呀!”葛生嫂又埋怨了起来。
但是几天过后,傅家桥也跟着变了。它的外表仿佛是平静的,内中却像水锅里的水在鼎沸,几乎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憎恨和愤怒。
“晚稻割起来了,阿如老板又要来收租了!今年收成这样不好,怎样交得出呢?”
“不要说交租了,连活也活不下去了!”
“唉,真的,我们还能活下去吗?”
到处都听见这样的话。
葛生嫂并不懂得这话的来源和作用,但她一听见就立刻叫起来了。
“真的,我们还能活下去吗?这样的日子:天灾人祸,接二连三的来!我们得想办法了!”
“想吧,你想什么办法呢?”华生故意问她说。
“什么办法吗?要换朝代!”
“什么朝代呢?”
“宣统也好,袁世凯也好,终归朝代要换了!”
“这话有理,”华生笑着走开了。
“我说你女人家少讲些空话,”葛生哥不耐烦地说,“你哪里懂得什么朝代不朝代!”
“我不懂得,倒是你懂得!”
“袁世凯也不晓得,还说懂得。亏得是华生,给别个听见了,才丢脸。”
“丢脸不丢脸,要换朝代还是要换的!你看着吧!”
“我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