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东西给我吃呀!……这个要吃,那个要穿,你老是这么穷……明天……米又要吃完了……”葛生嫂忧郁地说。
“不是有四袋谷子吗?去轧一袋就是。”
“你拿什么去换现钱?谷价不是高了起来,阿如老板说要买吗?”
“慢慢再想办法。”葛生哥缓慢地喝着酒说。
“又是慢慢的!自己的事情总是慢慢的……碰到人家的事情,就不肯拖延!”
“算了,算了,老是这样钉着我,你有什么不知道,无非都是情面……哦,华生呢?”
“华生!”葛生嫂忿然的说。“一天到晚不在家,什么事情也不管!……又是你不中用呀!”
“只有这一个兄弟,我能天天打他骂他吗?二十一岁了,也要面子的,总会慢慢改过来的……”葛生哥说着,叹了一口气。
“你也晓得二十一岁了?亲事呢?”
葛生哥沉默了。他的脸上掠过了一阵阴影,心中起了烦恼。
但是葛生嫂仍埋怨了下去:
“人家十七八岁都娶亲了,你到现在还没给他定下女人……喂,我问你,他近来做些什么事情,你知道吗?”
“什么呢?”葛生哥懒洋洋的问。
“亏你这个亲哥哥……”
葛生哥睁着疲乏的眼睛望着她,有点兴奋了。
“你说呀,我摸不着头脑!”
“人家说他,有了……”她的话忽然中断了。
外面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华生!……”葛生嫂惊讶地说着,随后连忙装着镇静的态度,埋怨似的说:“你这么退了才回来!”
华生不做声。他冷冷地看了阿哥一眼,打开前胸的衣襟,泰然坐在床沿上,想着什么似的沉默着。
他有着一个高大的身材,粗黑中略带红嫩的面庞,阔的嘴,高的鼻子,活泼而大的眼睛,一对粗浓而长的眉毛,扫帚似的斜耸地伏在眉棱上。在黯淡的灯光下,他显得粗野而又英俊。
葛生哥喝了一口酒,抬起头来望着他,微笑地说:
“华生,你回来了吗?”
“回来了。”华生懒洋洋地回答了这一句话,又沉默了。
葛生哥看见他这种冷淡的神情,皱了一皱眉,缓慢地喝着酒,沉思了一会儿,注视着挑在筷尖的乳腐,又和缓的说了:
“以后早一点回家吧,华生。”
华生瞪了他一眼,冷然的回答说:
“以后早一点吃饭吧,阿哥!”
葛生哥惊讶地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摇了一摇头,脸上显出不快的神情来。但忽然他又微笑着,说:
“早起早睡,华生,身体好,精神好,好做事哩。”
“你自己呢?什么时候了,才吃饭!”华生说着,射出犀利的眼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