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上海西郊黄龙水库,就在东方才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林若飞穿着一件粉红色polot恤,一条灰色七分裤,脚蹬一双时下最流行的圆孔拖鞋,戴着顶圆边黑色渔夫帽,肩扛着一根长有三米左右拇指粗细的青竹钓竿,手提着一个将近四十公分高的蓝色水桶,背着个马扎,就那么慢悠悠的走向水库边上的一棵大树。
大树底下系有条救生用的小木舟,木舟旁摆了一张马扎,一支三米多长的黑色钓竿被架在一旁,穿着一件军绿色,上面有很多小口袋的钓鱼服的俞秋正安静的坐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盯着水面上的浮标。边上还有张小桌子,上面摆有几份报纸,一个装满茶水看起来似乎有些年头的水杯,以及一个黑色小本子,一支银色保丽龙钢笔,一副金边宽框眼镜。
大树右边直行三百多米的地方,是水库的管理处,两间刷着白漆的平房。两辆挂着武警牌照的奥迪a8停在平房前,有三名西装男子倚在车旁,正不时的往俞秋这边张望。
虽然仅是第一次近距离的见面,但身为上海的一哥,俞秋隔三岔五的就在电视上,或是报纸上露脸,作为他治下的一员小民,林若飞当然不会不认识他。同样的,林若飞自打跟俞倩认识的第一天气,他的相片资料就摆到了俞秋的办公桌,因此两人倒是一眼就能认出对方。
林若飞走到俞秋身旁,两人也不打招呼,只是互相点了点头,两人的这初次见面倒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境。林若飞将马扎,水桶一一摆好,将缠在青竹钓竿上的鱼线解开,再从水桶里掏出一个巴掌见方的黑色小包。小包里装的是林若飞昨天花了整整一个下午,重金从民间一个有着“钓鱼王”之称的老头那里买来的饵料“绝户散”。
一般来说,鱼饵有引饵,钓饵之分。引饵用作引鱼聚集成窝,钓饵顾名思义就是引鱼咬钩。当然,俞秋垂钓享受的是一个垂钓的意境,一个垂钓的过程,至于最后到底能不能钓上鱼,钓到多少鱼根本不在他的考虑当中。俞秋不可能像钓鱼大赛的选手那样,引饵,钓饵齐全。他的钓饵,就是随便在郊外的田野里挖上几锹,捡上几条肥硕的蚯蚓,分成几段,就成了钓饵。
林若飞的钓竿,本来就够引人注目的了,说是钓竿其实根本就是一条小青竹削去枝桠,再在尾端绑上钓线,系上钓钩而成。这引人注目的简陋钓竿,再加上黑漆漆若有若无还散发着一股臭味的鱼饵,引得一向颇有“任它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的俞秋,都不禁抬头多看了几眼。
“我说,你这不是故意要哗众取宠的吧?”俞秋轻描淡写的说。
“伯父。”林若飞还以一笑,扬手一甩,浮标连着鱼钩的那段鱼线,一向飞进三米开外的水里,“管它黑猫白猫,捉到老鼠就是好猫。在我看来,伯父你手中的那根要价数万的日本顶级和杆,其实跟我这青竹杆并无二致。钓鱼钓鱼,钓的是鱼,又不是来比竿的,对我来说区区一根青竹杆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