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警铃大作,他原本想等到皇太孙选妃后再支走陆庸,看到陆庸这般明目张胆,立即对身边人一招手,身后小厮便匆匆走出宴会。
他余光掠过一脸平静的萧绥,到底还是年纪小,他之前说什么在宴上当众休了张氏,不过是哄她罢了。
她来了这宫宴,他最想要的便已经得到了,一切再无转圜的余地,她也没了和他谈判的筹码。待一会秉明陛下,让她成了宁王妃,远嫁路中寻个偏僻之所,把她杀了换上府中的暗卫,移花接木,天衣无缝。
也莫要怪他心狠手辣,大事路上,容不得半点仁慈。
韩双瑶皱眉看了看手中的螃蟹,突然娇喝道:“你们这是什么螃蟹,一点都不新鲜!把桌子上的全换下去,我要吃新鲜的!”
她怒气来的莫名其妙,婢女们也不敢辩解,匆匆把桌上的肥蟹全撤了下去,换上新的。
包括陆庸亲手剥的那两只。
又一婢女走到萧绥身边,笑道:“这是夫人让奴婢送来的,夫人叮嘱说:螃蟹性寒,让大小姐佐以性温的苏和汤调解,仔细食多了螃蟹伤及脾胃。”
萧绥眯眼看了看那汤,没有看派人送汤的张氏,倒朝李蘅婉望去,李蘅婉对她扯出一个明艳的笑,似极为不屑,一对视就错开目光。
“放下吧。”萧绥让她放下,仔细在一旁的苏和水中净了手,一时没喝。
婢女并不催促,应声离去。
胤歆月挑挑眉道:“国公夫人温柔慈爱,这种小事还要百般叮咛,你不喝可就浪费了人家一片苦心。”
萧绥看她探究的神色,眸光微动,笑道:“妾不喜紫苏的味道,且放放吧。”
胤歆月看着自己那份苏和汤笑道:“兰阳倒与芜娘子是同道中人,也不十分喜欢紫苏的味道。”
萧绥闻言淡淡一笑,指尖抚上酒杯,忽然把杯中酒液一饮而尽,将酒杯搁置在桌案上,身后婢女立刻上前续杯。
透明的天蚕丝蹿到持酒壶的婢女脚下,那婢女一绊,手中酒壶脱手而出,眼瞧着就要对着胤歆月当头浇下,在胤歆月惊慌的目光下,萧绥伸手一捞,手腕一转,酒壶便安安稳稳地搁置在萧绥掌中。
白瓷如雪,那只纤细的手掌的肌肤也晶莹如雪。
萧绥慢条斯理地将酒杯续满,随手将酒壶递给婢女:“小心些。”
婢女连连道歉,对萧绥十分感激。
胤歆月长出了一口气,虽说她出门在外备有另外的衣物,但被酒浇一头,终归狼狈。
她这般欺负她,她却救她。
看萧绥平静的侧脸,胤歆月忽然生出一种名叫内疚的情绪来。
萧绥察觉到她的目光:“怎么?吓着了?”
她拎起胤歆月面前的苏和汤,塞到她手中:“喝汤,压惊。”
胤歆月讷讷着,下意识灌了两大口汤。
紫苏的味道几乎刺激得胤歆月背过气去——
胤歆月忙唤来婢女漱口,连连漱了几遍才顺了气,她恨恨地瞪着萧绥:这人真是小心眼,亏她还内疚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