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事毕,便赶紧从魏国公府逃出来,队友太猪,带不动。
再不走便要受他们拖累了。
陆庸的寿礼压轴出场。
他是个有心的,别人都送名贵玉器,只有他送了一筐麦穗,言及今年五谷丰熟,六畜兴旺,是不可多得的好年景,此麦穗非他陆庸赠予,而是上天赠与陛下云云,惹得元朔帝自见过韩开的寿礼便一直沉着的脸龙颜大悦。
萧绥不由得将目光移到胤承身上。
胤承本该仍旧闭门思过,念及今天要给他选妃,元朔帝破例把他放了出来,他仍旧是优柔温和的样子,似乎是连日闭门不出,把他拘得有些落拓失意。
萧绥叹息。
她又想起那日在天光破晓时,那人长身玉立,在灿烂温淡的金芒勾勒下,恍如神祗。
他问她:“萧绥,你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
“孤需要你。”
胤承一字一顿:“孤需要你。”
他目光明锐如刀。
“朝堂内权臣把持朝政,朝堂外藩王势大将反,国公相国各怀鬼胎……萧绥,孤让你盗的账本,不在他陆庸自国库偷偷运了多少银钱,而是上面的名字,竟涉及半数朝臣。更遑论那些成日自陆府门口门口里三层外三层排着认爹认爷爷的……朝臣若此,真乃大周之耻。”
他愤然道:“今年入秋一场大雨,南边涝灾肆虐,尸横遍野,大水之后恐有疫情蔓延。北又是面大旱,颗粒无收,十万难民已自豫州涌向京城……钦天监又说今年比往年要冷,北藩的蛮子恐怕会比往年更早去关中掳掠粮食。”
“而京中仍旧歌舞升平一片,国库空虚不堪重负下,还大肆铺张浪费,准备劳什子秋节宴……陛下已经老了,老到用权衡之术把自己给绕了进去,根本看不见国之将倾。”
胤承说到此,满脸无奈之色。
他闭了闭眼,压住自己肆虐的情绪,郑重道:“萧绥,孤需要你,不是作为孤的后院,也不是只能窝在龃龉肮脏处替孤清理污秽的太监头子。师父说你有大才,不在武道,不在江湖,而是在朝堂上。”
“萧绥,孤信师父,孤愿以国士之礼待你。孤深知这是逆天之举,但孤也要仍要试上一试——人定胜天!”
萧绥漠然道:“蜉蝣之力,如何撼树?纵使再惊才绝艳,你仍是一个凡人,就如你无法窥探我的全部,你亦无法以一己之力与一国相抗衡。”
祸乱四起,处处天灾,这是国之将亡,上应天象。
若是修士之身,拿些关乎气运的天地灵宝,把破烂的气运修修补补,兴许还有一争之力,区区凡人,手无长物,如何能做到扭转乾坤?
胤承神色傲然:“萧绥,万事无绝对,孤不信命。”
这不是萧绥第一次直面他的雄心抱负,只是从没有一次像这次般,温文尔雅的面纱被他全然抛却,只有野心勃勃锋芒毕露。
“孤需要你,在孤身侧,随孤创太平盛世,海晏河清,观八藩万民俯首,四夷千里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