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面上的表情仍是疏冷的,暖意只不过是夕阳强加给他的错觉。
“在等我?愧疚了?”
她凑到他身边,笑盈盈地看他,可这笑意甫一展开便因牵动红肿的脸颊而终止,于是形成一个欲笑未笑的僵局。
她本就生的白,今日一巴掌加一撞,艳红的手指印覆在脸上触目惊心,额头上更是青紫一团,着实狼狈。
可在他面前仍笑着。
沈昀一时沉默,定定地看着他。
萧绥看着他瞳孔中的自己,拧眉,忽然伸手,遮住他的眼睛,别扭地道:“别看,丑死了。“
话一出口,她自己先抖了抖。
系统也跟着抖了抖,满脸惊悚。
她手掌下,他的眼睫也抖了抖,扑朔如蝶翼。
女人未必怜惜柔弱的男人,男人必定会怜惜柔弱的女孩子,即使明知道这女孩子是有意为之,也会甘愿上钩。
哪怕这男人未必有他表现出来的风度翩翩,绅士风度。
萧绥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可惜,他比她想得还要心肠冷硬些,那些色令智昏的男人里不包括他。
沈昀拉下她的手,问:“为什么不躲?”
“我需要钱。“萧绥很直白,“我生来就是住豪宅喝名酒穿高订的,躲了之后,没有钱的每一分钟都活得让人窒息。”
她伸手抚了抚肿起的面颊,眯眼笑了起来:“他这次大方得很,够我花上好一阵子了。”
这是原来的萧绥恨透了那个男人仍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当萧家大小姐的原因。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私立中学高昂的学费,她生来就有的优越条件,都是用钱堆出来的,没有钱,没有萧家大小姐的身份,她配不上韩江远,也没法生活。
更何况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萧夺都是无法忤逆的存在,更遑论身为被萧夺直接掌控着的萧绥。
作为萧夺唯一的孩子,也是萧家未来的继承人,她一直想着,忍一忍,忍几年就好了,毕竟她还只有十七岁,与萧夺相比,她唯一的倚仗,也是唯一能赢过他的地方,只有时间。
她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她也只能想到这些。
如果是萧绥……萧绥脑海中已经酝酿出萧夺的一百零八种意外死法加成功接手萧家皇太女上位的方案。
系统大惊:“忍住,宿主忍住啊,那是你表哥的剧本,不是你的!”
萧绥脸色微沉,她将想法往下压了压,复而一笑,扬眸看眼前的男人,“况且,此事因你而起,我还希望,我喜欢的人能因为这一个巴掌印和脑门上一个包,给我几分怜惜。“萧绥凑到他面前,半认真半戏谑:“你心疼吗?“
沈昀当然没错过她面孔中一闪而过的阴霾,心中隐约觉得有些趣味,不过沈大美人还是很可恶的,听她这么问,面色仍十分之平静,语气亦十分之凉薄:“不心疼。“
萧绥气得脑门也疼脸也疼。
看她被自己噎得说不出话,沈昀忽然觉得心情明朗起来,左不过今天该见到的人也见到了,该做的事也做完了,这小姑娘因为他弄了一身伤,他便做个顺水人情,如她所想吧。
他伸出修长的手,戳了戳她红肿的面孔,看她疼的倒抽了口冷气,清润的眼眸中终于涌出笑意:“去包扎伤口,我送你回家。“
萧绥冷笑:“你要送我回家就没必要包扎伤口了。“回家碰上萧夺少不了又是一场训斥打骂。
沈昀握住她的手腕,顾及着她腿上的磕伤,拉着她慢慢地走:“回我家。“
萧绥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很好,很上道。
打一棒子给一甜枣,拿捏地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