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会。
“先君在日,时常教导寡人为君之道,以仁义礼智信为先,寡人一直深以为然。”
奚齐高坐案席之后,环顾四周。
群臣这几日都有些习惯了奚齐的沉默,今天朝会听到奚齐的这番开场白,都是有些讶然,不知道奚齐有何用意。
“寡人听闻,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奚齐一边缓缓说着,一边打量着殿内众人的反应。
听到奚齐这番话,群臣都是神色各异,不清楚奚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有不少人听到“治国”的字眼之后就琢磨开了,难道这位少年国君这是打算收回大权了?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奚齐忽然语气变得沉痛起来,“然而寡人家中,竟是冷清之至,诸位兄长流落在外,无锦衣玉食,亦无亲无故,寄人篱下,辗转受苦。寡人每每思之,实在是心中难安,感同身受。”
许多人都是脸色变得古怪起来,说起来,诸公子流亡外国,奚齐可是罪魁祸首。若非献公执意废长立幼,逼死太子申生,公子重耳和夷吾也不会因为害怕获罪而出逃了,其余几位公子则是人人自危,唯恐遭到骊姬毒害,纷纷外逃。
奚齐顿了顿,正色道:“一家不齐,何以齐邦国?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寡人登位,诸兄长却是流亡四方,寡人打算召诸位兄长归国。公子重耳,封蒲邑及其方圆百里之地,免十年国赋,公子夷吾,封屈城及其方圆百里之地,亦免十年国赋,其余几位兄长,则各有封赏,优以显爵。”
所有人都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奚齐,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此时乃是春秋中期,士大夫们的封地一般都是五到十里左右的小城镇,即便是大贵族,封地也多数是二三十里左右的,即便是再受到重视的公子,也绝不会超过五十里,不然就算晋国是大国,上下贵族几百人,又哪里有足够的封地分封给人?
百里封地,而且免赋十年,这个条件简直太优厚了,完全就是给予重耳和夷吾尾大不掉的机会。重耳和夷吾不但年长,而且在朝野也是颇有威名。
难道这位少年国君就不担心曲沃代翼的故事重演?
奚齐的高祖父桓叔姬成师,乃是晋穆侯的嫡幼子,58岁时受封曲沃百里之地,而曲沃,乃是晋国第一大城,比当时的都城翼城还要繁华。从此曲沃一脉羽翼丰满,加上许多世卿大夫的支持,桓叔之子庄伯姬鲜甚至弑杀了晋孝侯。曲沃一脉与晋国国君历经六十七年的斗争,终于在桓叔的孙子,奚齐的祖父姬称登位为晋武公的时候结束。
“国君此言当真?”狐突目兴灼灼地盯着奚齐。
“狐突,你这是什么居心?”
“国君,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
左司马梁五和右司马东关五惊愕过后,立即跳出来反对。
即便是心中对重耳夷吾两人充满同情的荀息,也是连忙劝止:“国君不可,我大晋自桓叔以来,再无百里之封,此事决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