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我并非没有想过,但我和内子都已怀疑,关筱已经委身于
江天鹤,这事恐怕不太好办。」
江少枫早猜到南宫诗泉已经全然了解内幕,他并不怪季莫寒多言,甚至也不
因被人说中隐私而难堪。江少枫胸怀坦荡,他的心中晴儿和他都无过错,晴儿更
是受害者之一,错的是他的父亲。他心中那些难堪和早就变成了对江天鹤的愤恨
和仇视。江少枫信得过南宫诗泉的人品,相信他绝不会将此事外传,也不会因此
事耻笑于他。
「江兄,这些年可曾回过家中?」南宫诗泉忽然问道。
江少枫摇了摇头。
南宫诗泉道:「江天鹤前些时日又发下了帖子,邀了四大世家还有七大派的
掌门到府上共商抵抗魔教大计,我已经禀明家父陪他通往,我想请江兄随我通往,
看看是否有何破绽。」
江少枫脑中转了几个弯,有这等机会倒是极好,否则他轻易不敢重返故地,
江天鹤武功太过高强,随时有被发现的可能。若不是暗查,光明正大回到家中的
机会几乎没有。这些年来他还有个心结,就是不知母亲葬在何处,若能探知母亲
坟冢,也好祭拜一番。安辛玲所示,他要开棺寻宝,若是得了机会,在家中搜寻
到,或许也能免了惊扰母亲安眠的罪过。
江少枫当下应允,只是他又问南宫诗泉该以何种身份出现在南宫家主面前。
南宫诗泉道:「江兄请放心,到时你还是辛远,装作我的门客即可。」他随
即有笑笑道:「江兄不知,我看着表面风光,其实不知道家里多少人都盼着我死,
有资格争家主的位子的人谁不养上几百门客,我这都算少的。对了,江兄稍侯…
…」
南宫诗泉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喊了一声:「沙伯!」
一个罗着腰,双手攒在袖中的瘦小老者,缓步走了过来,南宫诗泉引荐道:
「沙伯,这位就是寒儿的表哥辛公子,稍候你带上你的人,跟着辛公子回去,我
不在这段时间,你便在那边驻守吧。」
「尊公子令,老头子见过辛公子!」江少枫见他抱拳时就知道这老者看似孱
弱,但绝非等闲之辈,他二目放光奕奕有神,手指骨节异常粗大,手上功夫定然
非同寻常。
「有劳沙伯了。」南宫诗泉对沙伯十分恭敬,江少枫也向沙伯致谢。
沙伯退下后,南宫诗泉道:「江兄休怪我自作主张,你那庄院防御太弱,又
是一群女眷,时时让恶徒盯上,我可不放心我家寒儿在住在那边。」
江少枫暗道这南宫诗泉还真是痴情种子,为了季莫寒还真下苦心,自己比其
他来左拥右抱,真是惭愧。
南宫诗泉又道:「沙伯一对铁砂掌练了几十年了,暗器功夫除了唐门之外也
是罕有,有他在我就放心多了,他手下的一队人也都是硬手。」
江少枫道:「南宫兄为了寒儿还真是用心。」
南宫诗泉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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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过从南宫诗泉派来的人手,江少枫就和三位娇妻说起了要随南宫诗泉一
起重返故宅的事情。
「他二人毕竟是父子,江天鹤会不会认出小枫来?」辛玲不无忧虑地道。
「小枫个子比以前高了些,身材也壮了些,气质也较当年大有不同,再有姐
姐的巧妙装扮,表面上应该无事。我倒不怕别的,我就怕小枫神色间露出什么马
脚来让江天鹤起疑。」最了解江少枫的晴儿道。
江少枫自己倒从来没想过这些细节,的确,从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变
成今日这样一个时刻被仇恨折磨着的青年,江少枫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再次见
到那个人时,自己会不会冲动,他无法预料。
江少枫道:「你们放心吧,这次也只是探查,凡事都会克制,不会冲动行事。」
宁诗芸白他一眼道:「少来了,你前次去太乙门,不是也说只是查探,最后
还不是出手了?整天叫人担惊受怕的。」
辛玲道:「去也无妨,只是千万要控制自己,切不可冒失行事,还有月海的
轻功步法千万不能露,若是必要有施展武功的地方,记住不可用全掌,你的拳脚
功夫都出自家传,难免会被看出破绽,带上件兵刃,黄泉刀法从来没人见过,不
怕被人看出。」
辛玲转瞬之间已经为江少枫想好了应对之策。
只有晴儿,许久沉默不语。
此时是下午时分,已经安排了宴席款待沙伯带来的三十位南宫家硬手,昨天
晚上江少枫返回家中众女就为他安排过了接风洗尘宴会,今日中午又和南宫诗泉
对饮不少,素来不喜饮酒的江少枫还真有些头痛,今天晚上这顿又是一群粗豪汉
子,只怕又免不了一场大醉。
从三位娇妻那里出来后,江少枫拐了个弯先去见了谭家母子,这娘儿俩被安
排在跨院的客房之中。毕竟是客,过了一晚总要过去寒暄两句。
谭家母子被安排在西跨院的客房之中,一进院子,就见谭青打着赤膊,手舞
长剑正在练功,谭家剑法精巧灵动,也是一门不弱的剑法,谭青自幼修习剑术,
也有几分火候,不然也难在力敌太乙七名门徒之时还有还手之力,之后更在江少
枫出现之时独面四敌击杀一人。
江少枫不变观瞧旁人练剑,进院就发声提醒,谭青收了剑势,过来拜见江少
枫。
「谭青见过恩公。」每次看到江少枫,谭青总是施以大礼。
江少枫赶忙相搀:「兄弟,你这就见外了,每次都这般,你让我如何再和你
相见?」
谭青道:「恩公之义,没齿难忘,这又如何了。」
江少枫道:「兄弟,你比我小这些,这样,今后你就叫我一声哥哥如何,总
是恩公相称,倒显得见外。」
谭青想了想道:「也好,辛大哥,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江少枫道:「这才好嘛……谭夫人可在,我过去问安。」江少枫本想叫上谭
青一起参加晚宴,可想了想,这二人隐居在此,倒不便大肆张扬,也就没提。
谭青道:「碧竹姑娘刚刚来过,为我娘诊了脉,还叫我一会儿过去取药呢。」
谭青陪着母亲和江少枫坐了片刻后,就起身道碧竹那里去取药。江少枫本也
想就此告辞,田秀娘留下了他:「辛公子,您请稍带。阿青,你快去快回,娘一
会儿有话对你说。」
留下江少枫和田秀娘对坐,两人一时显得有些尴尬,田秀娘微微笑道:「阿
远,谢谢你这么帮我们母子。」
江少枫道:「这都是应该的,你我间又何须提谢。」
两人又是枯坐许久,都不说话。忽然间,田秀娘不无哀怨地道:「你我间就
那么结束了么?」江少枫不语,他实在无法像田秀娘承诺什么。
田秀娘忽然站了起来,扑入江少枫怀中,柔声道:「阿远,让我留在你身边
好么?我不要什么,让我能见到你,你时时来看看我,我只求这些。好不好,你
答应我,可以吗?」
江少枫抱住田秀娘道:「我当然不会让你走,只是实在对不起,我不能给你
名分……」
田秀娘道:「我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你肯我也不能啊。能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吻吻我好么?」
两人不敢太过缠绵,热吻片刻后,随即分开,各自坐回原来的位置,江少枫
把上午从南宫诗泉处得来的消息告诉了田秀娘,田秀娘脸上既无兴奋,也无欢喜
之色,只是多了许多轻松,少了几分忧愁,她道:「再也不用担心阿青去报仇了。」
江少枫沉吟了片刻又道:「还有个不好的消息,你和谭青,暂时还不便路面,
外面还有传言,谭泽英谭老前辈是被你和谭青合力杀死的,还有人在传……你和
令郎坐下了苟且之事。」
田秀娘面色铁青,浑身发颤,许久不能平复。
江少枫道:「秀娘,不用这样,我不也是如此,遭人诬陷,这不过是他们管
用的伎俩。放心,早晚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只是这些日子要委屈你和谭青,尽
量少出门了。」
田秀娘道:「我知道,我不怕,能在这里我就知足了。」
说话间,谭青提着几个药包回来了,看到面色不善的母亲,就问缘由,田秀
娘道:「阿青,本来我是想当着辛公子的面问一问你是否还有报仇的心思,我看
你今日刚一安定下来就一刻不停的练功,就知道你心中所想了,我本意是让你追
随辛公子,有他在,娘也放心些。不过事情有些变化,这就不用提了。辛公子,
耽误您了,您请回吧,有些话我要和阿青说。」
江少枫知道那母子混乱的谣言若是自己一个外人说出来,定然叫二人面上都
不好看,识趣的告辞离开。
到了晚间宴上,大出江少枫意料,三十余名好手个个滴酒不沾,为首的沙伯
道:「收我家主公重托,公务期间不敢怠慢,将来闲时,定陪公子尽兴。」
又道:「明日还请公子差人,带我们在宅院中勘察一番,我看此间虽有机关
消息,可却太过显眼,行家一看便能避过,我等明日熟悉了地形,也好从新布置。」
江少枫知道这群人全是南宫诗泉的亲信,说明白些就是保护将来的少夫人的,
完全可靠,便答允下来。
一顿饭并没有用多长时间,三十一名汉子将佳肴吃得所剩无几,备下的酒连
泥封都没开。这般行事已经足见南宫世家门客训练有素。
晚间休息前晴儿跑来了江少枫处,两人并未一见面就迫不及待的宽衣登塌,
相拥许久后,晴儿说出一番话来:「小枫,我好怕。」
「怕什么?」
晴儿的声音有些发抖,她道:「我怕失去你。」
江少枫以为晴儿是因为自己左拥右抱身边女人太多,有了醋意。他心中也甚
是觉得对不起晴儿,有了宁诗芸和辛玲还不够,自己又搭上个田秀娘,到现在还
不清不楚的。虽然晴儿不知道,但他自己心中却羞愧难当。他不无歉意地道:
「晴儿姐姐,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但你相信我,你永远都是我的晴儿姐姐,我此
生绝不会负你。」
晴儿却道:「小枫,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
晴儿欲言又止。
江少枫道:「晴儿姐姐,想说什么,你就直说吧,你和我还有什么需要隐瞒
的么?」
晴儿说起话来有些含糊,但是意思再也明确不过。「小枫,若是太难,就不
要去了吧,我们这样不是好好的,他太强了,我怕你……」
一直以来,江少枫都以为晴儿和他一般心思,非要揭下江天鹤的伪装的面具,
这种话却是头一次听说。他不解道:「晴儿姐姐,你为何会这么想?难道你不恨
他么?」
晴儿道:「自从和你在一起后,我就什么都不求了。没错,我恨他,但我更
怕失去你。有你在,我不要什么报仇雪恨,不要什么公理正义,你还记得么?你
要我给你生一堆孩子,我愿意,然后我们一家就隐居起来,管他什么魔教还是正
派,都和我们无关……」
「可你为什么那时又一直说要去复仇……」这番话,在江少枫听来并不新鲜,
晴儿的话和田秀娘如出一辙,只不过田秀娘想到的是她的儿子,晴儿挂念得是他
的男人。
晴儿道:「因为,因为我怕你误会我,还念着那个人,毕竟我被……被他那
样很久……」
这是江少枫心中的痛,也是晴儿的痛,他们重逢以来,总是尽力避开这个话
题,可发生过得事情谁也改变不了,既然如此,就必须直面。
江少枫深吸了一口气,道:「晴儿,这种话有人向我说过,对不起,我……
我又有了个女人……」
在晴儿面前,江少枫几乎不愿隐瞒任何事情,他还是忍不住将搭救谭青和田
秀娘的全部经过讲了出来,包括和田秀娘共同度过的几日几夜。
晴儿听过后,很平静,她宛然一笑道:「替我谢谢她,她能告诉你那番话,
也是我心中所想。你愿做什么,我不拦你,你是男人,该有自己的决定,我和谭
夫人,不过是一般的女子,我们心里所记挂的,都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江少枫道:「晴儿姐姐,我告诉这些,也是想说,你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
人。过去那些事,既然有过,逃避也没有用。我说过不计较就是不计较,不过我
说的是你,而不是他。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知道你是为了我。至于那个人,他
罪行太重,若不和他有个了断,我此生都不会安心。晴儿姐姐你知道么?我都不
敢去想琳儿在离世前可能受到多大的侮辱。你还记得,那时候,我总跟在你后头,
琳儿又总跟在我身后,我们多快乐?我知道我不听话,让娘为我操了不少心,要
不是你们帮我,恐怕我不知要挨多少顿揍。那时候,就算挨揍也是快乐的,可是
他把这一切都毁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不只是你,为娘,为琳儿,我必须去。」
晴儿将头靠在江少枫肩上,轻声道:「我懂了,你去吧……」
江少枫说出这些后,心境忽然觉得平和了许多,道:「放心,我会小心。」
「嗯!」
一番云雨过后,偎在江少枫怀里听着呢喃细语、绵绵情话的晴儿忽然道:
「你以后还会不会去找谭夫人?」
江少枫从这话中听出了浓浓醋意。
「我……」他不愿意骗晴儿,又真的不知道会不会再做出越轨之事。论姿色,
田秀娘比不上他现在任何一个娇妻,可是江少枫莫名就有些惦记她,两人缠绵时,
似乎就是这个成熟的女人最和他契合。而平时的交心话语,田秀娘更多时是个安
静的聆听者,不做意见。偶尔说出的话,则又让他感到一丝安宁。
面对晴儿的问题,江少枫含糊了。
晴儿的话又让江少枫意外了,晴儿数落她道:「你呀,就是个小馋猫,家里
三个老婆还不够,还要招惹人家的娘,小心被人家儿子知道了揍你。」
晴儿数落起江少枫来,说得也是江少枫最担心的,挨揍他并不怕,主要是这
脸面从此以后何存,又叫田秀娘如何做人。
晴儿后面的话惊到了江少枫。
「你要是想着人家,就小心点,别让人看出来,实在不行,有话叫我替你去
传,让人知道了我看你怎么办?」
江少枫脸红的如同猪肝一般,在听到这话,两只眼睛几乎瞪了出来,惊道:
「晴儿姐,你说什么?」
晴儿白了他一眼,叹口气无奈道:「从小到大,那次你犯了错不是我给你去
料理的。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