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短信。一瞅,
陌生号。一接,派出所,让我去一躺。我到了一瞅,她跟那儿挺委屈,受害人似
的,身上有血点儿,指关节有挫伤。我赶紧问咋回事儿?谁干的?民警跟我说是
肢体冲突。我进里边屋子,仨血瓢,一瞅见我,都往墙角缩,劫后余生又见狼。
民警让我交钱,仨男的医疗费、误工费。
办完手续,给她请上车,我也上车,关车门回家,她跟我说,上超市买吃的,
一管儿牙膏别购物车栏杆缝儿里,她没瞅见,就没扫码,刚出电子门,警报器嘎
嘎叫,保安薅住她愣说她是贼。她说:「老娘花一千多买吃的能顺内管儿牙膏么?
老娘恁不开眼呀?保安给薅进小黑屋,又叫俩,不知啥人,过来就骂骂咧咧,说
要肏我妈。这哪行?我就削他们。过瘾!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么大劲儿,嘿给内仨
孙子打得,你也瞅见了。我没吃亏!」
她在副驾滔滔不绝、得意洋洋,十足的街头混混。这就是那个极端内向的女
人。这就是那个给骗子二百块钱的女人。这就是那个让人以为是哑巴的女人。这
就是那个以身作则教我要有恻隐之心、辞让之心的女人。这是我的女人。现在,
这是一个情感爆发异常激烈的人,我得从新适应。
刚把她送回家,接到院里电话,让我立刻回去,说院领导找我有急事儿。赶
回去见了大脑袋二脑袋,内俩都挺严肃,上来就开门见山,说已通过多渠道证实
我有临床违规操作。我解释当时情况紧急,内俩打断我,宣布上级通知,我被永
久吊销临床资格,院里除名,立即生效。
我回科里收拾东西,门口一大帮同事看热闹,不言语。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
墙。这下场我当然想到过。当初做那决定,就已经想好了要承担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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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人不知道,其实给人送外卖也不错,工作性质是自由的,送货来回的路
上我能自由开车,安安静静,身边没领导,没病人,没唠叨,没医患纠纷。有的
客人大方,零头我找完人家不要,算小费。最直接的好处是下班总能捎一盒子吃
食儿,她特爱吃,天天吃,老没够。一开始,瞅她内吃相我挺反感。很快我就喜
欢上她内贪婪样儿,觉得不遮掩、不娇情,好像她才是真正的人。偶尔我下班回
家她不在,又上外头野去了,或者她在家,却说已经上外头填饱了,我就挺难受,
好像错过啥、丢了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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