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
面前地上,那一摊血肉,无比的刺眼。
嗡!
忽然间,她身侧的青铜鼎发出沉闷的声音。她猛然回头,便见到那青铜鼎浮了起来。赤焰在鼎口潋滟,却没有温度。鼎浮起三尺,急速的旋转起来。那上面浮雕阴刻,模糊的宛若一片雾气。小莲跌落在地,震惊的看着那旋转的鼎。八口鼎,尽皆悬浮,靠近那深坑。
一道身影倏然从深坑中飞了出来,立在深坑边。
那阴冷的眸子,从小莲身上飞快的掠过,既而落在那旋转的青铜鼎上。
那人在笑,得意,自豪,阴冷。
他忽然双臂一展,仰面望着殿顶,嘴唇翕动,飞快的说着古老而晦涩的语言。
殿顶在流血,在裂开,鲜血洒落,宛若飞瀑,弥漫在深坑的上空。
小莲呆滞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在做什么?他想要干什么?
深坑复活,可怕的气浪疾啸着从深坑中涌出。那人的衣衫猎猎,模糊的身影宛若巨浪中的礁石。鲜血挥洒,似乎召唤着无形生命。大殿的气息,变得无比的滞浊,无比的森肃。有声音在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嘈杂。一声低吼,仿佛来自万古以前,穿过时空之门。在小莲那呆滞的视野中,大殿在变化,那些纹路图案,如要飞了出来。
它们醒了!
忽然间,小莲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
祭坛。
神灵的祭坛,充斥着鲜血与邪恶。
孱弱的生命,成为了祭品,血肉成了祭坛的养料。
八口青铜鼎飞到了深坑的上空,互相碰撞在一起,鼎中的火焰嗤啦一声腾起,交缠汇聚融合,化为一道火柱,冲上了那裂开的殿顶。火焰弥漫,覆盖在殿顶上,宛若天空的云彩,而血水却如那雨水不断的从中洒落。
古老的吟咏,古老的赞歌,为一场浩大恢弘的祭礼。
隐约可见到一道道身影汇聚在深坑的边缘,他们穿着长袍,面容肃穆,神态庄严。他们默默的汇聚在那里,比肩接踵,嘴唇翕动,吟咏着诗歌。深不见底的深渊,有凶兽的怒吼,有激烈的搏斗,有绝望的尖叫。无数的声音,与无数的身影,交杂在一起,汇聚成了那壮阔悲凉的场景。
一滴泪倏然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有人摸着她的脑袋,小莲机械的扭过头,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的男子。俊美的男子,却无比的冷酷,如一条毒蛇。男子望着远处的身影,淡淡的道,“就是这里了!”
小莲想笑,面孔却是僵硬了。
“这就是你要找的地方?”小莲说着,身影却颤抖不已。
“没错,”那人道。“神之殿,灵之祭,唯一值得我来的地方。”
“你想要什么?”小莲问道。
那人收回目光,望着小莲那被泪水濡湿的眼睛,淡淡一笑,道,“神的地方,自然是神的传承。”
小莲忽然站了起来,双目如欲喷出火焰来,道,“就算是神,也是邪神。”
那人仍旧笑着,如看着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道,“真神也好邪神也罢,只要能给我力量,便是神,便是我所需的。天地之间,强者为尊,尊者为贵,何分正邪?你还是太天真太幼稚。不过,你沾染这个神的世界时间太短,会如此想,也属正常。”
小莲望着他,眸光锋利的仿佛要将面前的男子撕开。
许久,小莲忽然垂下头,道,“没错,强者为尊。”转而她大笑起来。“为了所谓的力量,为了所谓的证道,你们连最起码的底线都放弃了,即便你们为神,那又如何?不也是野兽吗?”
砰!
小莲横飞出去,重重的撞在了殿壁上,而后滚落下来。
男子一掌甩在她的脸上,力度之重,几乎将小莲的脑袋扯落下来。小莲大脑一片嗡鸣,视野模糊,只是望见一团模糊的身影,冷冷的朝那深坑走去。血从七窍流出,她想笑,可是浑身没有力气。她所不知的是,她身上不断涌出黑烟,黑烟落在那男子的身上。
男子在汲取力量。
小莲身上的力量,不受控制的涌出来,成了男子的力量。
却在远处,一声闷响,打破了沉闷黑暗的地下宫室。仇九只觉得腰如断了一般,自己撞在了石柱上,身体呈两侧下耷。血水从口中涌出,呼吸一时停滞。九黎从他手中脱落,掉落在下方,不知怎么样了。他将嘴里的血吐出来,挣扎着挺身要起来,只是腰部的剧痛,让他难以凝聚力量。许久,他呼啦一声从那石柱上翻身落下,砰的砸在了地上。
“仇九!”黑暗中响起九黎的声音。
仇九大脑一片空白,睁着的眼睛,却只能看见黑暗。他一动不能动,最后一丝力量随着这撞击,消失了。
有人爬过来,手触摸到仇九的脸。
九黎爬到仇九面前,鼓着气道,“仇九,你没事吧?”
仇九咳嗽起来,血沫随着口水吐出来,这才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还好,你怎么样?”
“快死了,不过现在还活着。”
九黎苦笑道,听到仇九说话,九黎才舒了口气,翻身仰躺着。
两人便静静的躺在地上,只是尽情的呼吸着。有时候,呼吸也是一种享受,生命如遇甘霖。四下里一片漆黑,一片沉寂。阴冷的气流,在这黑暗中流溢。两人都受了伤,伤势一时难以判断。从上方坠落下来,他们仿佛经历了许久的时间,就像是在一个无底的深渊中,不断的下降、撞击。深渊,也可能巉岩丛丛,如断刃之山。
许久,九黎忽然问道,“我们是不是死了?”
“有可能。”
“就算是九幽,也不可能如此的漆黑死寂。”
“我不知道。”
“等出去了,我带你去九幽转转,我外公很想见你。”
“能让我长生吗?”
“我外公都不能长生。”
两人沉默下来,只剩下睁着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泽。仇九忽然挣扎着坐起来。腰部的痛楚已经减轻不少,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部,暗自吁了口气,还好没有骨折。
“还能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