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为了杀她,你不惜代价的找她又是为了什么?”
“那是因为人家与芸娘婶婶好久没见了,才会疏远一些……”阿黎说着忽然话头一顿,剪水双眸定定看着左章,一字一句道:“你猜到了。”
“你说呢?”左章见阿黎面上罕见地现出几分凝重,摸了摸头顶的僧帽笑道:“以你的能力,在庆州境内挑起缉妖司对芸娘的大肆追查并不是难事。
“可是你非但没有这么做,还在善空死后引诱一只猫妖替你顶罪送死,同时麻痹缉妖司和芸娘,足见你并不想借用缉妖司的刀杀掉芸娘。”
简简单单几句话,顿时让阿黎生出几分被揭穿心事的无措。
可这却让她越发不愿承认这就是自己的真实想法,于是想也不想的就梗着脖子反驳道:“我是要亲手杀……”
“你太弱了。”左章摆摆手打断阿黎的话头,见周围除了人质已没有别的香客,便随意的蹲坐在寺前台阶上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实力如何,但并不代表我猜不到。
“你的本命神通是幻惑之术,猫妖身死当夜又在我面前展露了高妙的遁法,看起来确实是实力高绝。
“可被你彻底迷乱心智并操纵的善空和苏柔都未入气血境,而猫妖身死之时虽是气血境一重天,但那也是在吞食八名武者气血之后才有的实力。
“再加上你虽能迷惑刘青风这种气血境三重天的武者,直到认为能拿捏住我之前,都不曾利用任何一个气血境武者的势力寻找芸娘。
“由此可见,你本身的实力比之气血境一重天还有不如。”
说罢,左章抬眼看着面色有些难看的阿黎,嗤笑一声道:“芸娘既然已经化形数十年,即便是安分守己,实力怎么也相当于气血境三重天。
“而你,虽然有本命神通傍身,却缺乏直面和操控强者的勇气。
“还亲手杀她?你拿什么杀?给她讲笑话笑死她吗?”
左章说罢,阿黎的脸色已经是前所未有的难看,好一会才接受了自己的底牌已经被左章看穿的现实,带着不甘咬牙问道:“你想怎么样?”
“我说过了。”左章指了指身后的正心寺道:“把正心寺恢复原样。”
“好!”阿黎痛快答应,然后追问道:“还有呢?”
“聪明。”左章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僧袍,一边向石梯走去一边说道:“我不管你是想从芸娘手中拿到什么东西,还是想知道什么秘密。
“在正心寺恢复宁静之前,那样东西或者秘密都必须由我保管。
“并且你要答应我,之后再也不来打扰芸娘的生活。”
“你认识芸娘!”阿黎诧异惊呼道:“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
“我不认识芸娘,更没有必要骗你。”左章摆摆手,脚下不停沿着石梯向山下走去,“下到山脚之前,你只需要告诉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答应的话,我就带你去找芸娘。不答应,我就去庆州城,请刘青风与我联手斩杀芸娘。”
见左章毫不犹豫的走下石梯,阿黎犹豫不定的思索片刻,连忙带着香客人质追了上去。
就这样,面色淡然的左章在前面走,满怀心事的阿黎则裹挟着人质默默跟在后面,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快要走到山脚。
眼看左章即将走下最后一阶石梯,跟在后面的阿黎咬咬牙把心一横,俏脸一绷气咻咻地喊道:“芸娘将那东西看得比性命还重,我不信你能拿到!”
听得阿黎开口,左章轻笑一声缓缓走下最后一阶石梯,转头看着面带气恼的阿黎,冷漠的笑笑,“那是我的问题。”
说罢,左章毫不犹豫调动真气,直接向着萧县方向飞奔而去!
阿黎见状越发气恼,看了眼身旁神情茫然的香客,喊了声滚回家去便飞身追着左章向萧县而去。
先行一步的左章见阿黎如云燕般紧紧缀在自己身后两丈处,心中暗赞一声遁法高妙,接着便暗暗运使万里无踪的真气运行法门,企图趁着赶路的机会习练轻身功法。
而跟在左章身后的阿黎见左章只会粗浅的佛门基础身法,正在心中嘲笑,却不料左章步伐忽然一变,足下一点便轻飘飘的跨出数丈之远!
“骗人精!又来戏弄我!”
已经横竖看左章不顺眼的阿黎哼了一声,毫不犹豫的运转引以为傲的遁法,陡然加速的同时整个人却如同悠闲散步一般,依旧紧紧跟在左章身后两丈的位置!
然而她跟着跟着就隐隐觉得有些吃力,静下心来细细体察,忽然惊觉自己在赌气紧跟左章的时候,竟不知不觉间将遁速提升到了极致!
怎么回事……
阿黎惊骇之下看向前方,却见此时的左章仿若御风而行一般,闲庭信步之下一步跨出便是十余丈!
而若不是他疾掠间死死摁着头顶的僧帽,单单那随风飘荡的僧袍和悠然自得的步态,便让他浑身上下满满都是得道高僧的韵味。
“让你戴帽子!丑死你!”
不肯在遁法上认输的阿黎对着背影滑稽的左章咒骂一声,然后就催动体内灵气咬牙硬撑,竭尽全力维持着与左章之间的两丈之距。
就这样,阿黎随着左章急速奔行了半盏茶的工夫后,终于在体内灵气枯竭之前停在了萧县低矮的木质牌楼下。
抬头看了眼牌楼,暗暗庆幸自己不曾丢人现眼的阿黎心头一松,强忍经脉空虚的不适感问道:“芸娘在萧县?”
“不错。”左章应了一声,然后上下打量着衣着俏丽的阿黎,摇头笑道:“你最好把自己变成一个小沙弥。”
“才不要你管!”阿黎不爽的做了个鬼脸,然后轻轻挽了下被风拂乱的发梢,冷眼问道:“然后呢,去哪里?”
“跟我走就好。”左章早已从两名上香妇人的口中推测出陈先生的身份,说了一声便向着一个方向走去,“趁现在,告诉我你要的是什么东西。”
“装神弄鬼!”阿黎哼了一声,依旧跟在左章身后两丈远的位置:“一枚令牌模样的玉佩,一寸大小,上面刻着一个真字。”
左章闻言默默记下,然后就双手合十默然不语的缓缓前行,不片刻就来到一处私塾外。
笃笃笃。
左章看了眼私塾大门上的牌匾,轻轻叩响院门。
“我佛慈悲,贫僧正心寺主持智深,求见陈希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