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些无异议的事。
是她连梦也不敢梦的美好。
她应付过了路明非。
在天亮之前回了家。
本想睡一觉。
却因许久不见的长毛翻来覆去,怎样也无法入眠。
她蜷缩在角落,抱住膝盖。
一遍遍的回忆与长毛最后相处的点滴。
寻找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正在这时。
门响了。
她惊醒。
一动不动。
会是谁?
她不敢去开。
门还在响。
她光脚下床,无声无息的走到门口。
高声问了是谁。
门外的人答了。
是画家的声音。
女孩提起了心。
她回忆起了长毛的叮嘱。
小心那个家伙!
长毛所指的,正是画家。
女孩握着水果刀,抵住门。
她打定了主意,无论画家说什么,绝对不开。
直到,门外的男人说。
“你推荐的那个人,我记得是叫,长毛吧。”
“你有他消息!”
“嗯,他这两天都在我那工作。”
画家带着莫名的笑意。
“是个相当称职的美术助手呢。”
“真的么!”
能从女孩的声音里听出明显的惊喜。
画家笑的更开心了。
“当然是真的。”
“不信的话。”
他说。
“你跟我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女孩就要开门。
握上把手的瞬间骤然停住。
长毛的叮嘱一次又一次于她耳畔响起。
小心他!小心他!小心他!
女孩紧紧抿着嘴,犹豫不决。
直到画家问了句。
“怎么,不想看看他拿画笔的样子么?”
女孩眼前顿时就跳出了那双手绘的帆布鞋。
还有画室里男孩对着石膏像写生的侧脸。
她义无反顾的开门。
“我们走!”
“好啊。”
画家温和的笑着。
“我带你去见他。”
之后就是噩梦。
剧烈的疼痛。
冰冷,鲜血不停的流。
“他……他呢?”
在生命的尽头,女孩想起了那个男孩。
画家笑着说了些话。
具体的女孩已听不大清了。
她只记得了一点。
“死了啊。”
“他死了啊……”
女孩又听到画家再说。
原来,是为我而死的么?
她想。
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模糊。
和男孩的过往一幕幕的闪回。
从阳光明媚的青春。
到永暗无光的如今。
为什么我们的未来,和说好的不一样?
女孩想。
为什么?
她最后想起了路明非。
也看到了路明非朝着自己走来。
那双黄金的眼眸有无上的威严。
她只当是临死的幻觉。
“你……你来了啊。”
“嗯,我来了。”
女孩扯了扯嘴角。
可惜,他来不了。
真遗憾啊。
真遗憾。
…………
路明非是在洁白的病房中醒来。
睁开眼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扑面而来。
有好多的人影围着自己。
还有些乱糟糟的声音。
“老师!老师醒了!”
“明非你还好么?”
“医生,快点,快去叫医生啊!”
“师弟。”
这一声出口,路明非放大的瞳孔,终于聚焦。
他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苍白的嘴唇蠕动两下。
楚子航侧耳俯身。
他听到这个少年微弱的声音唤着。
“师傅啊……”
“小师妹!”
没了下文。
楚子航直起身。
王超圆圆陈平安。
苏晓樯柳淼淼和后援团团长。
全都惊慌的去看路明非重新闭上的眼。
“师弟他。”
楚子航面无表情。
陈平安握紧了拳。
圆圆几乎要哭了。
王超不忍的闭上眼。
“睡着了。”
众人:……
楚子航看了他们一眼。
这些自称是路明非学生的家伙真奇怪。
“我去找医生。”
路明非所在的医院,是这座城最好的一所。
但给他治疗的医生,甚至护士,却是连夜从芝加哥飞来的团队。
他们一落地就接管了一切路明非的治疗事宜。
有关少年的所有身体数据,别说一张纸,一个标点符号都被严格保密。
最开始,治疗团队检查发现,以少年的身体情况,多器官衰竭,心肺功能失常,说是下一秒就立刻断气也不意外。
这是远超了现代医学范畴的垂危。
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团队的负责人已经开始准备向上申请解剖许可。
但一个晚上过去。
少年非但没有死。
他的身体还在以匪夷所思的速度飞快痊愈。
团队负责人啧啧称奇的同时。
加快了解剖申请的速度。
甚至若非有那个吓人的年轻人抱着把刀跟门神一样坐在病房门口。
他们早已开始研究了。
负责人敢确定,路明非,这位s级的少年,是真正的放眼混血种历史也难得的珍贵样本。
不是随便什么人在全身器官衰竭后还能活下来的。
混血种也不行。
挺过了最危险的一晚,后面发生的事更是堪称奇迹。
少年的身体以小时为单位飞快好转。
块到都让他们以为是检查仪器出了问题。
换了好几台,都是得出相同结果。
方才惊叹的承认这一现实。
负责人甚至猜测,就算没有治疗,随便把这少年扔在个安全的地方,他都能自己好转。
“不愧是s级!”
最终,他只能将少年那恐怖的生命力归结于s级的特殊之上。
杀死千面后的第三天。
路明非第一次醒来。
尽管他立刻沉沉睡去,但能醒来这一点已经令病房外的人们安了心。
说来他们本来都是在病房外等待。
也是楚子航第一个发现路明非眼皮颤动。
他直接冲了进去。
其余人也跟着涌来。
好在这里是特殊病房,且整层楼都被包下。
否则她们这种行为,不知道将引起多大的骚动。
匆匆赶来的医生,做了几个检查后,念叨着“奇迹”“变态”“难以想象”之类的词,顺便应付了楚子航等人,就说路明非已经没事了,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虚弱。
换句话说,他饿了。
知道详情的人都是一头雾水。
几天前还命悬一线。
这才多久,就……只是饿了?
两天后。
蓝白条纹病号服的路明非靠着床,望着窗外的阳光发呆。
“哥哥,吃苹果么?”
路鸣泽坐在床边,拿着刀削皮。
“哦,好啊,谢谢。”
路明非说。
小魔鬼的手很稳,苹果皮连成宽厚均匀薄可透光的一线,像是精美的工艺品。
“有心事么?”
他问路明非。
“嗯。”
路明非低头,凝望怀里的碎片。
那是青铜面具的残骸。
“阎罗他……”
小魔鬼观察着少年的面色。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
“阎罗,也是哥哥你的力量吧。”
“这么说也没错。”
“但不够准确。”
路明非解释。
他啊,阎罗。”
“也有自己的意志。”
“所以了。”
路明非沉默的看着碎片。
“是不想看到悲剧,才这么拼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