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告别了回南天,微风吹来不再有潮湿的黏糊感。
不锈钢交叉桌底组成的简易黄色圆餐桌,几张红色的塑胶半躺椅,餐桌旁坐着一个个穿着白色短袖衬衣和黑色短裤、脚上一双人字拖的食客,吃饭的地方并没有局限在室内,而是霸道又接地气的摆在一个个路口或者街头。
放眼望去,大排档一个个占据了整条街道。从街头到巷尾,好不热闹。
一个煤气瓶、火气十足的炒锅不停的把食材颠覆抛离,飘荡在锅炉上方的油烟以及食材滋滋作响的声音,都是芳村街头深宵大排档的常态。
“老细,来多个炒面、炒田螺!”
“整碟炸竹虫!”
此起彼伏口喊式的点餐声,白粥、各式镬气小炒、海鲜鱼类在菜板上被一一分解处理,绵密氤氲的人间烟火气升腾不息。
餐桌上东倒西歪着三五瓶广州啤酒厂的广氏啤酒,几杯澄黄色的液体下肚,吹水辉几个只觉脑袋有些昏沉。
捏着兜里仅剩的20块,江皓吃得并不开怀,眼里盯着一上桌就被狼吞虎咽所剩无几的白粥炒面和青菜,盘算着餐费。
噢,还漏算了几瓶啤酒呢。
“皓哥,再,再来个深坑石螺,行,行吗?”
番薯昌嘴角还粘着半截粉皮,舔了下筷子,嚅嗫着嘴唇说。
几个人同时以恨铁不成钢又不忍责备的无奈眼神看向番薯昌,这么点东西,对几个大男人而言,确实填不饱肚子。
但是一顿饭就吃了一大半餐费,过三天就要露宿街头了。没想到在村里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只是换了个地方上演。
江皓摸着捉襟见肘的经费,瞅了瞅几个人脸上复杂的表情,轻叹一口气,像是给自己打气般,伸手跟老板叫道:“老细,来盘深坑石螺!微辣的!”
微辣的,至少可以少点几瓶啤酒。江皓心想。
锅炉一过水,上一道菜残留的味道全被洗掉,炉火一烧,热油滋滋作响,蒜末、姜丝、紫苏叶、青红两色的椒丝、洋葱片通通被倒入热油中,顿时香味四起,一盘个头中等的石螺被齐刷刷倒入其中,在锅里发出“戳戳”的翻炒声。几下颠锅后,加入酱油和各式调料,翻炒二三,起锅嘞!
香气四溢的炒石螺,厚实的螺肉依旧蜷缩在螺壳里,不同的是,它已经裹上了一层浓郁的美味。
几双筷子同时落下,螺壳底下锅前已经被钳断,用清水泡着吐沙三小时,直至清洗下锅。
桌上顿时响起“嗦嗦”的声音,一个个都手捏着石螺,先嗦一口螺底,再从螺口狠狠深吸一口,螺肉就会从壳里螺旋而出,被吸入饥饿已久的口腔里。
咀嚼,享受。
看着番薯昌憋红了脸吸不出螺肉的样子,吹水辉哈哈笑了起来。
“番薯昌,一看你就没亲过嘴。”
吹水辉拿起石螺,一副对着姑娘般贱兮兮的样子,嘴嘟成个o型,狠狠吸了一口。
“吃石螺跟亲姑娘有什么关系?”番薯昌自觉无趣,拿起桌上的牙签把螺肉撩了出来。
“亲嘴能力越强,吸螺越不费劲,你看蛇仔明螺壳最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