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丝生机!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然而当所有绕行的重骑兵从他面前跑过之后,项羽突然愣住不动。
楼车之上,象征主帅的龙旗羽葆清晰可见。
然而在他和蒙恬之间,横亘着上千名身穿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铁甲的重步兵。
重步兵的手上,一支支弓弦拉满的强弩冷冷的瞄准着他。
“放箭!”
…………
吴县城下。
奋勇拼杀的项梁突然心有所感,但他从一名秦兵胸口拔出长剑,环顾四周,除了拼死奋战的田氏兄弟、齐墨游侠,以及项氏一族和江东子弟外,什么也没有看到。
日已倾斜,项梁双手开始微微发颤,自己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而周围的秦军,却似乎永无止境,如同潮水般奔涌不绝!
他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将秦军杀退,或者说,他已经不再去想如何将秦军杀退。
“楚国,真的就如此走向终焉了吗?”
“上苍,待我何薄!”
“上苍,待我项氏一族何薄啊!”
项梁攥紧了手中的卷刃的长剑,几乎是凭借本能在拼杀。
突然之间,他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白发苍苍的身影!
“是范先生吗?”
项梁挥剑逼退一个秦兵,视线再一次看到了那个身影。
“不,父亲!”
远处那个按剑而立,身上沾满鲜血,到处是伤口的身影,慢慢和他的记忆重合,慢慢的,和他记忆中项燕的身影重合。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他想起了曾经听项燕反复吟唱过的一首楚辞,那是昔日楚国三闾大夫屈原所做,歌颂楚国将士奋死抗敌的楚辞!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项梁惨笑一声,在万敌围困中高声吟唱:
“操吴戈兮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歌声悲凉、雄浑,引得身边的楚人纷纷应和,奋力冲杀下,选锋军开始节节败退。
项梁大喜过望,身体里似乎涌现出了无穷的力量。
刹那间,远处秦军的中军处,响起了收兵的号令。
于是如同潮水般涌来的选锋军,又如同潮水般退去。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项梁站在尸山血海上,举起长剑,沙哑着嗓子大声欢呼。
他周围的田氏兄弟、齐墨游侠、项氏子弟也同样的把臂欢呼。
然而下一秒钟,远处传来低沉的号角,以及威武雄壮的歌声。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歌声传来的方向,一座座钢铁丛林迈着矫健的步伐,缓缓将项梁等人围在中心。
猎猎作响的旗帜上,书写着一行大字。
虎贲中郎将韩!
…………
二世四年二月。
春意初现,雪融冰消,平原上绿草茵茵,远处的山峦上却仍是白皑皑地冰封未解。
泰山脚下,离宫外围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帐篷,这些全部都是随扈扶苏在泰山封禅的甲士。
离宫中一间雕梁画栋的大殿正中,扶苏低着头,手中攥着直尺,在面前的纸上写写画画。
就在此时,一个粉雕玉琢,长着一双桃花眼的小男孩蹦蹦跳跳着从殿外跑入。
“父皇!”
小男孩很熟稔的爬到扶苏腿上,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句,旋即皱着眉头问道:“这是甚鸭?”
扶苏放下手中直尺,笑着说道:“蒸汽机。”
小男孩歪着脑袋问道:“蒸汽姬?就是赵夫人、戚夫人、吕良人、箕良人、许良人、薄八子、虞八子……吕八子,还有那个教我骑马射箭的少使,还有那些高鼻深目,皮肤很白,长着金色、红色、棕色头发那样的姬吗?”
啊这……扶苏低下头,看着小男孩说道:“谁教的你?嗯,不用说了,肯定是你母后那个蠢货……”
“这叫蒸汽机,是一种机器,创造无限可能的未来!”
小男孩眨眨眼睛:“母后说,父皇要是在背后说她坏话的话,就让儿臣一定告诉她……”
你的重点在这儿是吗?还敢告我刁状,你等着……扶苏脸色一僵:“说吧,刨冰还是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小男孩美滋滋的点点头,旋即从扶苏腿上爬下,想要向殿外走去。
“别走。”扶苏嘴角上扬,眯着眼睛问道:“今天的二十个大字都认全了?”
片刻后,小男孩趴在桌边,边抽泣,边握着毛笔练字。
扶苏看着殿外五岳之首的泰山,幽幽说道:“别怪父皇,谁让你要继承的,是一个太阳永不落下的帝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