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刚入子时,已过了人定,刘著原本早该睡了。但刘府当中虽然没有灯火,却在一片黑暗当中,传来一阵阵细微的人声。
“还准备什么车驾!此时城中四处都是耳目,你这是生怕不显眼吗!”
内堂当中,刘著正低声呵斥着管家,那管家脸上早就冒了汗,此时只好点头哈腰地连连称是。
刘著几句骂完,见他还硬杵在当场竟然不动,急得连忙推了他一把:“快快快去啊,一匹马都不要,只带细软,不要那些拖累!”
管家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小跑出去,府中虽然没有灯火,但家仆婢女却不停穿梭其间,尽量不出声音,只有些窸窸窣窣地响动,不知情的可能还会觉得,太守府中一夜之间进来了无数盗贼。
管家出去后,刘著自然也没闲着,将几本书籍连同一些方便携带的银钱收拾起来,一并包裹,嘴里却唉声叹气个不停。
而布置在刘府内外的暗卫早就悄悄开了角门,温故被李茂知夏带着,尽量避开视线,直接到了刘府内堂当中。
“太守这是要去哪啊?”温故迈步进来,笑着问道。
刘著听到声音,先是被吓得一愣,转而见是温故来了,也跟着尴尬地笑了两声,道:“姑母深夜前来,所为何事啊?”
知夏收拾了一块地方让大小姐坐下,温故随手拿起身边案上的一方砚台看了看,道:“我想着侄儿怕是要收拾行装,便来看看,有什么是姑母可以帮得上忙的。”
刘著闻言更是尴尬,连忙放下手中包裹,道:“也不是收拾行装,只是有个小物件找不到了,这不是要去连州赴任吗,想着赶紧找出来,一并带走。”
“原来如此。”温故点点头,道,“恐怕这个小物件,名叫活路吧?”
刘著被她点破,一时又是羞愧,又是急躁,见她表情仍然笑着,突然起了一股怒意,道:“那我便是要寻条活路又如何!当时你说保全我家人性命,我还信你所言。如今呢?莫名其妙的要我去连州,这事情和你不可能没有干系吧?”
温故大方承认道:“的确与我有关。”
刘著见他不恼,胆气更壮了几分,道:“既已是如此局面,我为自己谋个出路总没有错吧?你现下里在潼城,尚可偷天换日,但你们梁州军这只手,还能伸到连州去不成?”
“太守说的是,梁州军自然是管不了连州的。”温故认真回道。
“那便好了,切莫耽误了我行程!”刘著越说越怒,干脆起身当着温故的面继续收拾行装。
刘著在一旁翻翻找找,整理收拾,温故也不阻拦,不时还给他递些自己就手的物件。
那气急了的太守也不管是什么,接过来就往包裹里装。
却听温故一边帮他一起收拾,一边说道:“我本来想了个主意,能保全侄儿性命,甚至让侄儿更进一步。如今看来,却也不用我来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