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父皇放心。”三皇子李正昊赶紧答道:“陈韶乃是皇家的外甥……”
“别扯淡了。咳咳。”李长远斥道,此时他只觉得呼吸又急促起来,连自己听着自己的呼吸都越来越如一个破风箱。“我死之后,你就调陈韶为总参谋部第……第一作战室主任,负责制定作战计划。德国……那个……施里芬做什么……陈韶就做什么。”
“是。儿臣一定做到。”
“我知道你不会和英国开战……咳咳……”
三皇子李正昊赶紧趁机说道:“父皇。儿臣一定会击破英国,夺回失地。只是大周正在恢复国力,此时若不抓紧时间搞好内政,等时机来临,大周反倒会抓不住。”
李长远听得又恼火又不耐烦。三十年来,这种屁话听到耳朵都起茧子。若是绝对实力不足,那就没办法了。只能认怂,忍着。但大周这样的大国,一旦绝对实力够了,就当有所作为。
至于所谓的时机,听着好像只要等别人犯错就好。其实并非如此。各种事物都有普遍联系,大周只要自己努力发展,哪怕目的不是对外,也一定会影响到周围环境变化。这才符合唯物主义的规律。
自己的儿子与那帮文官们也是一丘之貉,根本没有挑起重担的决心和觉悟。
若非如此,自己怎么可能到最后时刻才急匆匆的决定继任者。这是矬子里头挑高个。
既然如此,李长远已经不想呵斥了。呵斥只会起到反效果。
虽然不知道陈韶这家伙在未来会不会变得和那些人一样,李长远认为至少现在的陈韶还能保持和李长远一样的思路。那么,就没必要让老三意识到他和陈韶在思想上的不同。
李长远很担心,万一老三知道的话,只怕就会在李长远死后不遵从安排,把陈韶调去其他看似风光,其实无法真正为战争做准备的部门。
所谓朝廷制度,就是这么一个存在。想用制度做成正确的事情,不好说。想用制度来坏事,那是无往而不利。
觉得事情该说的也说了,李长远命道:“你也先出去,让我和你娘说说话。”
等李正昊离开病房,李长远好像听到外面似乎有人跪倒。不过他也懒得搭理,拉着皇后的手,“皇后,这些年你教育孩子,费了无数心力。我没帮上什么忙,还做了许多让你不高兴的事情。你现在要是骂我,我还能听着。若是再晚些,可就听的机会都没办法留给你。”
皇后一直都在努力保持皇后该有的仪容,哪怕是不停的擦眼泪,也没有添乱。此时听李长远这么说,皇后突然就哭着喊道:“圣上……圣上……你……你这老头可别死。你要是死了,我说什么你都听不到了……”
李长远想再安抚一下皇后,突然就觉得身体又开始快速发热。对外界的感受也仿佛醉酒的样子,周围的一切仿佛在膨胀,软化,变形。没多久,李长远只觉得扭曲的世界黑暗下来,自己则向着一个更黑暗深邃的通道而去。
也不知道行进了多久,周围逐渐开始明亮,自己一生中那些记忆的碎片化作种种影像,透过李长远的身体。最初,李长远还因为回忆而感动,很快就有些累了。
最终,在尽头,李长远看到了一片草地。皇后就在那边,她转过身,竟然是年轻时候的模样。怀里还抱着李长远的长子。
儿子只有一两岁,白生生,眼睛大大的。这的确是自己的长子,看的清清楚楚。粉嫩的脸蛋,笑的时候一口小白牙。他被皇后放下,然后脚步不稳的向李长远跑来,边跑边喊:“爹爹,爹爹。”
李长远只觉得心情安乐。回家了,这是真的回家了。将轻飘飘的儿子抱在怀里,李长远舒适的坐下,随即满足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