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因此讨厌他,他很能理解这个小人物的悲哀,他也曾经是体制内的小人物,几乎对于自己的上级都要以一副谄媚的样子,更不用说对于一些身份更高的人了。
小人物也是需要生存的,房遗爱本是其中一员,哪里会厌烦呢?房遗爱拍了拍这人的肩膀,道:“那我们就开始吧,一会我讲几句话,我们会念名字,我们念什么,工匠就刻什么,没有问题吧。”
那人被房遗爱拍了一下,马上激动道:“伯爷放心,我们一定能够做到。”
房遗爱走到人群中央,朗声道:“岁在(次)癸巳,虎啸龙腾之年,国泰民安盛世,值牌坊竖立之际,我关中不幸,突遇旱灾,呜呼哀哉,百姓流离,人心不安。
吾大唐贤望士,慷慨解囊,踊跃捐资,鼎力相助,恩泽百姓,功在千秋,故录其芳名,勒石纪之,弘扬美德,昭示后人,建设大唐,再铸辉煌!”
这只是一个功德碑的序,没有太美丽的词藻,没有太感动人的话。只是非常平常的叙述之词而已。
不过语言虽然平淡,但是大家却基本上都能够理解,都能体会到其中的情谊。
接着房遗爱把手中的册子交到了自己的一个弟子,他是太原王氏的嫡传子弟,叫王仲谦,年龄比崔光祖稍微小一些,虽然他不如崔光祖活跃,但是其却比崔光祖显得更加稳重一些。
房遗爱让王仲谦念册子上的人名以及捐款的金额,接着被念到的人就站出来,让大家认识认识。
王仲谦朗声道:“邹风炽,捐款2000贯。”
邹风炽走到人群的中间,灾民们则是一种感激的眼神看着他,邹风炽当然感觉到了灾民的眼神,此时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接着王仲谦念一个,商人们出来一个,享受到了万众瞩目的目光,今天就是这些商人的高光时刻。
工部的雕刻工匠倒是分工明确,三个工匠时刻不停地雕刻着。
时间过得很快,大约到了中午才把功德碑刻完,工匠们也已经被累得一身汗水了。
功德碑雕刻完毕,房遗爱派人将功德碑立了起来,不得不说如今的落后,一个功德碑,用了整整20个大汉才立了起来。
一切完毕,房遗爱就不再跟扯了,只要后续他们把钱送到位就行了。
房遗爱看着工部的官员,笑道:“大人贵姓啊。”
那人马上激动道:“伯爷,不敢称贵,我姓张,只是一个九品小官而已。”
房遗爱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笑道:“哦,张大人,今天你们辛苦,一会去春风楼好好吃上一顿,还有我让人给你们四个人批了两升十里香,大家今天辛苦,喝点酒,解解乏。”
那张姓官员哪里敢应,房遗爱在他眼里可是天一样的存在,哪里敢要好处。
张姓官员擦了擦汗,紧张道:“伯爷,我们不累,能做好这件事是我们的荣幸,我们可以回工部衙门吃饭的。”
房遗爱笑道:“你不需要拒绝我的好意,我让你们吃你们就吃,哪里那么多的话。”
接着房遗爱跟旁边的房南吩咐道:“房南,一会儿给他们四人安排一下鸡鸭鱼肉都要有,还要有肘子,再加上三个素菜,2升十里香。
最后再给他们每人20文的辛苦费,毕竟这么热的天气,他们也不容易。”
张姓官员不敢再拒绝房遗爱,只得接受。
四个人跟着房南来到了春风楼,春风楼他们还是第一次来,不是他们不想,实在是他们的俸禄并不能允许他们来这里。
一个九品官员一年所有的东西加起来能有30贯左右,可是长安居,大不易啊。
长安居,首先就是房子的问题,就如同后世的首都一样,一个普通的科员,可能一辈子工资,一个厕所都买不起。这就是现实。
就算拥有房子,可是一家几口加上仆役,所有的俸禄加起来,可能也就够一些开销,一些送礼之类的活动,恐怕就捉襟见肘喽。
身为九品的张大人都是第一次来这里,更不要说几个工匠了。
几人在房南的带领下坐在了大厅之中,他们发现,自己等人才刚刚进入春风楼,马上就有一股凉气包裹着全身,感觉舒服极了。
一个身材高大,但是很瘦的工匠笑道:“张大人,这里真是好地方啊,这么热的天,这里竟然这么凉快,真好啊。要是能一直在这里,我们也就不用再害怕热了”
张大人笑骂道:“王狗子,美的你,你可知道在这里吃一顿饭需要多少钱吗?我告诉你,我都没有资格在这里吃饭,你就不用想了。不要说你我了,就是我们的尚书大人都不敢说能够天天在这里吃饭。你能够来一次就足够你吃一辈子的了。”
没一会儿,房南带领着伙计把菜全部都上来了,一共八个菜,分别是:红烧鲢鱼、炖鸡、烤鸭、回锅肉、肘子、炝白菜、调黄瓜以及卤鸡蛋。
春风楼的厨子做的菜绝对是色香味俱全,他们几个人哪里见过这些菜,看着这八盘菜。
房南看着四个人不断滚动的喉结,笑着道:“你们不用看着可,这是伯爷送给你们吃的,你们可以吃了。”
接着房南又让人端上来了两盆米饭。其实如今在长安这种地方,米饭并不盛行,大家最多的还是吃面食。
不过有了房遗爱的这种蒸饭的方式,大家如今也能够接受了。
几人刚开始动了几个肉菜,吃着米饭,最后大家只吃素菜,喝着杯中的十里香。
这次他们的饭菜分量还是非常足的,四个人仅仅把三个素菜吃完了,而其他的菜基本上没有动,米饭吃了三分之二,酒喝完了。他们已经开始被撑得翻白眼了。
最后他们准备离开,张大人看着身旁的房南道:“房统领,让你见笑了,不知道我们这些剩下的饭菜能不能拿回家给家人吃,实不相瞒,我们家里已经很多天没有吃过肉了。”
几个工匠眼巴巴地看着,等待着房南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