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他身子一歪,整个人就像是没了骨头一般,将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了张克明的肩上。
就像是充当了拐棍一般,张克明咧嘴扶着李阳,缓缓走向了顶楼。
等二人“艰难”的走到赵天成办公室门前,还没等敲门,便听到了办公室里面的一阵叱骂。
“这个混账!简直是无法无天!之前红旗木材厂公然行凶的事情,我已经让市局的同志严肃处理了,而且也通过市局的同志,明确的向那个李阳发出了警告,让他配合森工部门的资产处置,积极的和日商协商解决产权纠纷。结果现在,同样的事情竟然再一次发生!这简直是没把我,没把国家执法机构放在眼里!处罚!一定要严厉的处罚!”
“郑处长,王副科长,松本先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虽然不在我的辖区之内,但是那个李阳是本市的企业家,也是本市的人大代表,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在这里我请你们三位放心,等一会儿他到了之后,我一定会还你们三一个公道!今天要是不把他当典型给办了,我愧对施政一方,愧对当和国家赋予我的权利和职责!”
听到赵天成那怒不可遏的骂声,李阳眉头一挑,抬手敲了敲门。
“谁啊?进!”
随着赵天成那中气十足的回应,李阳轻轻的推开了门。
刷!
随着房门洞开,他就感到办公室里七八道目光,同时扎在了自己的身上。
“赵副市长我,我来了”
虚弱的抬了抬手,李阳上气不接下气,似乎整个人就吊着那么一口气,这一句话将这口气用光了,下一秒就会直接栽过去一样,打了声招呼。
“李阳?你”
看到他这幅尊荣,赵天成“惊讶”的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
“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看到门口站着的李阳,鼻青脸肿胳膊被两块夹板固定在胸前的松本,以及脑袋上同样缠着厚厚纱布的郑处长也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无视了这二人吃人般的目光,李阳长长的叹了口气。
“赵副市长,你可得为我做主啊!那个厂子,我现在是一点折都没有了。这买卖我是做不了了啊!”
“巴嘎!”
以为李阳要恶人先告状,松本狠狠的抬起了手指:“赵市长,上一次就是这个家伙怂恿工人砸了我们的人和车,这一次虽然他没有在场,但是背后肯定少不得有他的授意!赵市长,我请求您立刻逮捕这个凶手!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
抬了抬手掌,安抚了一下松本,赵天成皱着眉头指了指李阳。
“你这脑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
“您还说呢!”
无视了松本的打岔,李阳暗暗一笑,脸上却更加苦涩。
他用一副欲哭无泪的,和张克明几乎是如出一辙的苦瓜脸,当着所有人的面,诉起了苦:“赵副市长唉,你之前给我安排的那一百多号下岗职工,那哪里是工人啊,那都是祖宗啊!自打他们安置到了我的厂里,我这一天天的是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香。”
面对李阳的指责,赵天成一愣:“怎么回事儿?”
“怎么回事儿?那些人都是大爷啊!到了我的厂里之后,一个个仗着是您给他们安排的岗位,不干活不说,不是要求这个就是要求那个。一开始说是嫌工资低了,我这没辙就给他们加了工资。然后前几天不是元旦准备发放福利么,按照厂里的规定,新职工没过一个月的试用期,这些职工理应没资格领福利的,结果这些职工就跑到我办公室去闹。没辙,我又划了一万多块给这些一天活都没干的职工安排福利。结果福利发下去了,这些职工又嫌厂里白天工作没有取暖,吵着闹着说要我给他们买煤,给他们劳动补偿天可怜见,我这厂子一分钱都还没赚呢,在这批职工身上我都搭出去好几万啦!”
说到这儿,他将那一张苦瓜脸朝向了满脸异色,满是怀疑的松本。
“松本先生哎!我是真后悔啊,一开始那会,我就不应该跟你唱反调啊。当初厂子的产权归了你,我就应该马上把厂子给你空出来。至少咱俩还能合作一下,我这什么心都不操,干等着分红赚钱呦!要真是那样的话,昨天晚上,我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了啊!”
“李阳,到底怎么回事儿?”
赵天成强忍着才没破功,皱着眉头狠狠拍了一桌子大声喝道。
“就昨晚上,我寻思有这么一百多号大爷,我这厂子迟早也是黄,就跟那些职工说明了,这厂子的产权已经不归了我。我要趁着年前把厂子给关了,结果那些职工二话不说,要我给他们每人发放五万块钱的安置费,不然坚决不同意我将厂子转手。天可怜见,我哪有五百万啊!结果,结果那些职工二话不说,上手就打。要不是我跑得快,赵副市长,您今天怕是都看不到我了啊!这厂子,我是管不了了。今儿听你电话里说,那些职工又把松本先生和森工的同志给打伤了,这不是造孽吗?赵副市长,当初这些人是你给我安置到厂子里去的,你当初跟我保证,接收了这些下岗职工,不会让我难做,现在我不是难做,而是做不下去啦!你,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看着李阳嚎啕拍腿,简直是痛心疾首,头上缠着厚厚纱布的郑处长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虽然是森工系统里的,但是国企职工分批下岗的政策,他也是知道的。
自然,他也就清楚下岗职工安置,平稳展开分批分次下岗,是全省领导最最重视的事情。
为了能让第一批下岗职工安稳落地,省里可以做出任何的让步!
明知道李阳是在演戏,明知道赵天成在配合他演戏,可是当他听到李阳将下岗职工这个群体搬出来。得知今天打自己的那些人是绥城市第一批安置的下岗职工,郑处长就已经明白了。
红旗木材加工这个事儿,打这儿
算是彻底摆不明白了。
“赵市长,李总。你们两个,好手段啊。”
捂着受伤的额头,郑处长冷冷一笑,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了身来。
许是因为动作太猛,牵动了伤口,他疼的原地晃了几下。
大喘了几口气,才将将稳住了身形。
“郑处长,您这是”
“松本,王科长,咱们走!”
大步走向了门外,郑处长在路过李阳身边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小子,你牛逼!这一回,我认栽。但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放下这么一句狠话,郑处长大步走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