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将弓箭露在外面是为了防范,为了遇到险情容易防卫,不过经过这个,赵旭觉得它们有些显眼,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又走了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从身后的方向来了一个车队,车上拉的几乎都是羊,而且在这个车队竟然还有几匹骆驼,骆驼上面也负载着货物。
赵旭没有见过骆驼,到底是少年人心性,也想找机会和车队的人说说话,打听方位,于是他对着骆驼一直的看。
这个商队有男有女,有个穿白衣的男子见他穿的破烂,连脸上都是灰黑一片,心生戏谑,嘴里喂了一声,对着赵旭说:“别看,再看我要收钱的。”
赵旭反问:“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什么?”
这人一听“嗯?”了一声:“我看你怎么了?我这骆驼收钱,难道你也收钱?”
“看我是要收钱的。”
赵旭一回答,商队的人都笑了,这人“嘿”了一声:“没听说过,看人还要收钱!净是胡说八道!”
“没有啊,”赵旭十分真诚的说:“我之前跟着班主在街头卖艺,可不就是要收钱的?”
这黑不溜秋的家伙是街头卖艺的?这人端详赵旭几眼,问:“你又说胡话,那你不去卖艺,怎么一个人在这?”
“我们遇到了土匪,大家伙走散了……”赵旭说着,伸手一指骆驼,问:“这马是什么品种?你说是骆驼?哦,这种马的名字叫骆驼。是不是驮的货物太多,将它的脊背给压成那样了?”
商队的人一听赵旭的话,又全都笑了起来。和赵旭说话的白衣人明白这个像乞丐一样的家伙脑袋肯定不灵光,调侃说:“似乎你说的对。那你再说,这‘马’的嘴和一般的马怎么也不一样呢?”
赵旭装作思考,皱着眉想了一会,说:“可能是因为它驮的东西太多,它太累了,费的力气就多,所以,就吃的多。吃得多了,嘴巴也是要用力的,用力的时间长了,跟它的背一样,就成这样了。”
商队的人再次笑了起来,这人也觉得好笑,问:“你说你卖艺,你都会什么?耍一个,我给你钱。”
这时一辆马车上的一个妇人说道:“陆丰,别逗可怜人。”
赵旭看过去,马车上的妇人大约三十来岁,长相富态,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在这个妇人身边还有一个女孩子,眉清目秀,眼睛大大的,饶有兴趣的看着赵旭。
这女孩看到赵旭瞅着自己,低声说:“娘,这人真挺可怜的,你看,他好像受伤了。”
妇人果然就看到赵旭衣服上有着暗红的血渍。赵旭这会仍旧装的懵懵懂懂的,说:“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肚子咕咕叫,没力气了,耍不得。”
“娘,咱们给他点吃的吧?”小姑娘说着,两只大眼祈求的看着母亲。妇人点头,这女孩在马车上拿了饼还有肉,再拿了一囊奶,跳下车给赵旭送了过来。
这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睛十分有神,看人的时候明亮透彻,加上额头明净,头发黑黝有光泽,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赵旭觉得她比自己可能小三四岁的样子,急忙双手张开摊着,让这女孩将食物放在自己的手掌里。
“你拿好,别掉了。”
女孩看着赵旭很拘谨的模样,说:“你先吃,不够,我们还有。”
赵旭心里感动,一时有些语塞,嘴里嗫嗫的说:“我手太脏了。”
这女孩轻轻一笑,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赵旭恍然瞧到她脸颊左边还有一个小巧的酒涡。
这女孩已经转身走了几步,听到赵旭在身后说了一声“谢谢”,回头嫣然一笑:“不用。”
好几天没有吃过像样的饭食,赵旭平时吃饭速度就很快,这下几乎就是狼吞虎咽的将女孩送来的东西吃完,那个叫陆丰的白衣男子看到赵旭这样,嘻嘻笑着说:“我的那个天,瞧你年纪不大,怪不得长的这么高,原来是个大肚汉。”
赵旭这时已经将囊中的奶喝完,有心还给那个女孩,只听她在车上说:“你拿着,可以装水喝。”
陆丰哼了一声说:“我家姑娘心善,我家夫人心善,你遇到好人了,这是你小子福气。”
赵旭心说那你的心善不善呢?嘴上却乖巧的打听这是什么地方,陆丰有些洋洋自得的说:“这里啊,是这里啊。”
车上的女孩听到笑了起来,女孩的母亲嗔道:“好好说话,不要刁难人家。”
陆丰嘿嘿一笑,说:“是,夫人。不过,这里就是这里,只是那里,就是前面二十余里地之后,翻过一座山,再走十余里路,就是绥州。”
“哎,你要不要到绥州耍个艺,我看填饱肚子,也是有门的。”
陆丰说着一拍腰上的挎刀,神态揶揄。赵旭却摇头说:“不了,我想找个差事做。我一个人成不了摊子。一个篱笆三个桩,单枪匹马不成双,我不行的。”
陆丰哈哈笑了起来,心说这走江湖的人笨嘴巴倒是一套一套的,再也不理赵旭。
这个商队走的不快不慢,赵旭就一直随行,路上陆丰倒是过来叫赵旭,要是走累的话可以坐到后面拉羊车上,赵旭却只是摇头。
陆丰嘁了一声,心说这家伙真是个傻子,车上的那些羊都没有你身上脏臭。要不是夫人见你可怜,让我来吱你一声,谁有功夫理你!
这个商队一共有六个像陆丰一样的白衣人,赵旭觉得这六人应该就是商队的护卫,都配着刀,骑着高头大马,显然是经常在外押送货物的,前面一个人开路,中间有两个侧中,最后边有两个断后,还有一个不停的策马巡弋,是为机动。
过了午后,到了一座山前,山下有几处供人歇息的酒家饭馆,陆丰安排好了商队的人休息,再来看那个耍杂的小叫花子时,却不见了他的人。
陆丰只当是赵旭脚程慢,拉在了后面,大家走散了,也不以为意。
赵旭既然打听到了绥州的方向,就没有再跟这商队的道理,他故意落后,等陆丰这些人到了一家店里之后,才另行选了一个酒馆,也不进去,在门口先掏了钱,让人给自己拿吃食。
这个酒家里的人每天看到的流民岂止一个,乞讨要饭的多了去了。但是像赵旭这样带着钱还很知道礼数的,却是没见过。
赵旭拿了食物就走,这店家还在后面看了一会,直到赵旭进到山里,才摇摇头进去,心想大千世界,有些人穿着整齐却没素质,偏偏今天却遇到一个穿的不整齐却十分有素质的人,这真是什么人都有。
赵旭找了个僻静的山坳坐下,将食物吃完,而后将自己褴褛的衣衫整理了一下,看看四周,爬上了一棵大树,而后躺在了树的枝桠上。
这个树枝正好和赵旭的身体宽度相同,躺在那里感觉很合适,树杈支楞着头部,倒也惬意。
这都是赵旭的父亲教给他的,在山中打猎的时候,最好不要在地面休息,爬到树上,可以避免一些动物的骚扰。赵旭这也算是习惯成自然。
过了一会,赵旭正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他没有起身,睁开眼斜睨着,瞧见一个穿白衣的男子朝着自己栖身的树下走来。
这个白衣人赵旭认得,他是和陆丰一个商队的护卫,赵旭以为他是过来找地方方便,不过这人过来却蹲下,左瞧右看,似乎是在找什么。
过了片刻,远处有一个人从山坳那边慢慢吞吞的过来。
这人穿的像是个猎户,走近白衣人之后看看四周,确定没人,说:“计划有变,高老大不能来了。”
“啊!不能来了?那,那我该怎么办?”
“高老大需要处理别的事情……”
白衣人恼怒的说:“说好了今天动手,过了这个山头就是绥州,岂不是白白错失良机!”
“我都在木家呆了这么久,难道还要我在绥州过年!这事到底还做不做?”
“你什么时候见过老大说话不算话!”猎户打扮的人叱责说:“事出有因,高老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