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离妩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用染血的手指一页一页翻看着案宗,把县官吓了个半死,生怕治自己一个保护不力之罪。
不得不说,花离妩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县衙这种地方,可以让黑白颠倒,但也可以以极快的办事效率查清一段陈年旧案。
证据,并证人,一应俱全。
“花氏却是曾经结实过一位宫里来的大人物,可那个大人物不过是在他家留宿一夜而已,她却动了不可见人的龌龊心思,那晚我趴在墙头看的一清二楚,分明是花氏想要爬上那位大人物的床,被拒绝后恼羞成怒,在那位大人走后哭诉自己失了清白,然后一层一层的告上去,也不知是不是惊动了上面?没过几日便落得了一个被灭门的结局。”
目击者在尽力回想着当年发生的事情。
花离妩默默听着。
“那天发生的事情,即便过了十年我也不会忘记。那些人拿着闪着寒光的刀,一刀砍下一颗头颅,花氏十余口无一幸免……就连鸡和鸭子也都被砍了头……惨哦……”
花离妩抬起了眸子。
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细节。
这般狠辣的作派,不像是禁卫军,到像是……
花离妩神色不变,“那些人,可是身披黑色轻甲,轻甲上还印着“帝”字?”
证人用力点头,“没错,对,是有一个帝字。”
花离妩虚弱一笑,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没有因为这个真相而生出一丝一毫的惊讶。
反而是清风明月不太敢相信。
“难道……难道是帝凌大人?”
“帝凌大人为什么这么做?!”
花离妩轻笑,声音飘渺的像是下一刻就散了一样,“除了舅舅,谁会把自己的姓氏刻在将士的轻甲之上?”
也就只有他会这么狂妄,也只有他有资格这么狂妄。
至于原因,他或许能猜到舅舅这么做的原因。
“舅舅,你还是那么狠,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你是想让我背负着仇恨,然后一步步成长是吗?……你成功了,离情司司主天下闻名无人不惧,但是……他的世界却永远失去了光……”
花离妩轻轻呢喃着。
舅舅一定早就知道养母的龌龊心思,所以才会动手铲除,灭门,符和舅舅的一贯作风。
至于为什么没有告诉他真相,一边任由仇恨在心里滋生,一边却阻碍着他的报仇,大概是想让这仇恨成为他变强的动力吧。
依稀记得舅舅的一句名言,仇恨,是最好的力量之源。
舅舅没有错,没有舅舅,他今日就不会有掌管离情司的成就,错的是他,是他太过脆弱,被变强路上的磨练扭曲了心理、扭曲了人性,他做不到如同舅舅那般坚毅。
大彻大悟。
也许从今以后,他或许会更加成熟,会扳正自己扭曲的内心,会成为一名真正意义上的强者,但代价却是永远失去妹妹……
这代价实在是太过沉重,沉重到让他无法接受,如果可以选择,如果可以回到过去,他宁愿除了拥有妹妹之外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