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宿区,豚忠大衆酒场。
名字虽然是酒场,但其实就是一家居酒屋的名字。
上杉櫂站在门口,视线通过挂在门口的帷幔看向居酒屋内部的景象,这会儿虽是下午,但来喝酒的客人也不少,里面戴白头巾的大叔忙里忙外的扇着火。
看见上杉櫂进来,店主大叔还很大声的吆喝一句“欢迎光临!”
“请问要吃点什么吗?”一位看起来就很清爽的女服务员走到他的面前。
“不用,我找人的。”
支开服务员后,上杉櫂扫视店内一圈,根据电话里说的信息,找到5号桌。
有个年轻男子坐在那里。
应该就是那个律师了。
上杉櫂打量了一眼。
灰色常服,头发打理得很精致,倒不是律师给人印象中的西装革履。
上杉櫂走过去,拉开凳子在他面前坐下。
“上杉先生,”年轻男子随即向他微笑,“你好,在下笹原玄以。”
上杉櫂不想多说话,直奔主题:
“说吧,你们的要求是什么?”
笹原玄以笑了笑,酒杯在他的面前冒着热气,他拿了起来:“要喝吗?久保田,很老的牌子,淡丽辛口、口感柔和,想必也不用我过多介绍。”
上杉櫂只是看了一眼:“我未成年。”
“上杉先生,我的委托人当然是希望你放弃那两个孩子的监护权。”
上杉櫂沉默一阵,然后说道:“你的委托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换个说法,他想要什么?”
“只想要孩子的监护权。”
“不可能。”
要只是爱依千爱依的母亲雇佣的这位律师,那索要监护权这件事倒是有可能。
但很明显,牵扯到极道,这件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上杉先生,岩下女士始终都是那两个的母亲,就算您请了濱田松本法律事务所的律师也没有太大的胜算。上杉先生,如果您愿意放弃,我的委托人愿意支付给你一笔五百万円的费用。”
还愿意给钱?
上杉櫂越发搞不懂了,爱依和千爱依的母亲不是穷得叮当响嘛,哪来的钱。
笹原玄以把面前的清酒喝完后,再次笑道:
“上杉先生可以考虑几天,我的委托人会等你的答复,让孩子回到母亲的身边,永远是最正确的选择。”
说完这些话,笹原玄以起身向上杉櫂屈身行礼,先行走出了这家居酒屋。
上杉櫂想了一阵,没想出个所以然,也旋即离开了这里。
今日的晴空相当明媚,东京很少有如此透蓝的天了。
上杉櫂没有选择电车,而是随手在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出租车司机戴着白手套,亲自下车来给他开门。
司机已经是中年大叔了,从外表上来看,满脸都写满了对生活的妥协,与居酒屋老板容光焕发招呼客人的样子,大相径庭。
上杉櫂坐上出租车,大叔为他关上门后,也随即坐回驾驶座上。
车辆在东京繁华的市区里,缓缓行驶。
日本的出租车,会在驾驶台放上一个白色的小牌子,上面写着司机的姓名,编号,以及所属公司。
这位大叔名叫市川高雄,趁着在车上的功夫,上杉櫂与他搭话闲聊。
“市川先生已经开了多少年的出租车了?”
大叔掌着方向盘,点头回答:“直到今年九月份的话,已经是第十一个年头了。”
“每天工作多久啊?”
市川大叔用很客气的语调回答:“嘛时间不怎么固定,但晚上开车费用会高那么百分之二十,一般情况下,是下午三点到第二天的上午五点,也就是差不多十四个小时。”
“这么长?有双休吗?”
“有的,可选择休息。”
市川大叔似乎很想找人说话,见上杉櫂主动开口,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每个月大概能有一百多万円的收入,不过公司对车费有四成的抽成,每个月实际到手就只有六十多万円的收入了。”
上杉櫂听着点点头。
大学教授一个月的工资都没到五十万円。
这说明东京的出租车司机也算是一种高薪职业,只不过比较累。
“唉,要不是法律规定每天不能跑过365公里,我还想每天都多跑一些时间,多拿一些钱。”
大叔感叹着说,上杉櫂听着,也感慨于这就是普通的生活。
人到中年,房租要交,家里有老婆和孩子要养,什么水电费、生活费、医疗费、孩子学费、父母的赡养费,哪哪儿的开支都要负担。
“家里一定很尊重市川先生您吧。”
车辆停在了红绿灯口,市川大叔笑着回答:“其实我是单身人士。”
“您没结婚吗?”
“结婚了,但是现在离异了。持续了一年多吧”市川大叔一边开着车,继续说道,“以前,我是做电器销售的,负责帮公司上门推销一些按摩仪器。有工资,每卖出去一个仪器也有提成
“工作性质的缘故,上门推销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呆太久,需要去其他城市发展新的客户,我以前经常出差,一个月十多天、二十多天都不在家甚至于孩子出生十几天我都没有回过一次,大概是因为这个,妻子才选择和我离异的吧。”
市川大叔很平常地说着这些,大概是看开了。
“儿子没跟您一块儿吗?”
“法院判给他妈妈了,上一次见面啊,我想想,好像是——三四嗯,四年以前了,他很忙的,每次我打电话过去,他都在写作业。现在我就想多挣一些钱,多给他一些抚养费,等他考上大学,再送给他一辆车子。
“现在工作稳定了一些,我也想过去找他妈妈复婚但打电话过去,她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市川大叔说着,摇摇头。
“上杉先生这个年纪应该还在读书吧?”
“对,在读大学。”
“东京?”
“嗯,东京。”
“那让我猜一猜,嗯东京海洋大学?”
“不是。”
“明治?”
“也不是。”
市川大叔思索一阵:“不会是上智、义塾吧?那些大学都很难考。”
“是东大。”
“东大!?厉害啊!”
“还行吧,我也不是那种太聪明的人,花了半学期的时间准备考试。”
“那也足够厉害了,我是永远也看不懂那堆莫名其妙的字符。”
之后,市川大叔又开始说起了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