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就不怕我造反吗?”
霍嬗问完这句话以后不理其他人,而是自己低着头算了起来:
“这十四郡基本上算的上大汉近六成兵马了,而且这六成兵马,除了关中,顶的上其余地方二十成。
而且若是我再带走羽林虎贲、北军八校,那大汉基本上除了三辅的一些兵马,九成精锐都跟我走了。
若是我以这十四郡立国,联合匈奴与羌人,盟友不缺,手里掌握着西域,财源不缺,唯一缺的就是粮草。
但是我可以联系国内的大户,他们肯定很乐意把粮草卖我,他们能赚钱,说不定还能混个从龙功臣。
我还年轻,等个一二十年,大力发展农业、经济,随后等大汉内乱之时,挥军直入关中,这天下就得易主啊!
说不定都不用谋划,直接带兵攻打,关中就算是精锐,也挡不住我的。”
刘彻被霍嬗这一番话气的不行,我多信任你,你还当着我的面谋算着造反?
但刘彻依旧面露笑容,身体前倾,目光炯炯的开口问道:
“那子侯会造反吗?”
霍嬗面色正经的盯着刘彻看了一会才开口说道:
“说不定真的会!”
刘彻立马转头在身边找起了什么,卫青适实的递上了一根棍子,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找来的。
刘彻立马抓住棍子,转身向着见势不妙已经跑远的霍嬗追去。
“你个瓜怂,给朕站哪儿!”
刘彻气的脸红红的,霍嬗连忙摇了摇头。
刘彻又追,霍嬗直接在厅中给他来了波武帝绕桌,两人绕着卫青和他面前的桌子转起了圈圈。
卫青伸出双手,这边拉一拉刘彻:
‘还是个孩子,别打坏了!’
那边又给霍嬗一个眼神:
‘你跑慢一点,让他抽两棍子消消气啊!’
不得不说,刘彻的变化简直是太大了。
以前的刘彻,卫青一个大将军在他面前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现在都敢参与其中,和刘彻就像俩老朋友一样。
刘彻不仅不生气了,相反还有点乐在其中的意思。
霍嬗和刘彻两人玩闹了一阵以后,刘彻才恨恨的扔下了棍子,喘着粗气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但目光依旧留在站在卫青背后的霍嬗身上。
霍嬗嘿嘿一笑,挪动脚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刘彻指着霍嬗说道:
“也就是你霍子侯敢说这话,要是其他人,你看朕砍不砍他就完了。”
刘彻看到霍嬗看向卫青,又喊道:
“看他干嘛?他朕也照样砍。”
霍嬗连忙起身从怀里掏出手巾,一脸谄媚的笑容走上前去递给刘彻:
“姨祖父威武,是子侯的错,消消气消消气。”
刘彻瞄了一眼霍嬗手里的手巾,在接手巾的同时一把拉住霍嬗的左手,一用力把霍嬗拉过来,照着霍嬗的屁股就是一脚。
看着踉跄跑了两步站稳的霍嬗,刘彻这才长出一口气。
哎呀,舒服了!
霍嬗撇撇嘴:
‘小老头,一点亏也不吃,一点便宜都不放过。’
霍嬗回到位置上坐下以后,刘彻擦了擦汗,看着低着头的众人说道:
“都低着头干嘛,都把头给朕抬起来,哼,我大汉九卿就这点骨气,一句造反就吓成这样。”
自从霍嬗造反的话语说出口后,他们就立马闭上了眼睛,悔恨自己怎么长了个耳朵,就差一个地缝钻进去了。
听到刘彻的话众人立马抬起头,心中连一点腹诽都不敢有,他们心中有着清晰的认知,他们和霍嬗不一样。
他们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臣子,而霍嬗是刘彻最珍贵的宝贝。
看到众人抬起头,看着几人头上那豆大的汗珠,刘彻又是冷哼一声。
其实别说是他们了,就连卫青,背后都是一层冷汗。
众人被霍嬗的这番话着实是吓得不轻。
他们也对霍嬗的胆子,以及刘彻对霍嬗的纵容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等扫视了一圈厅中众人后,刘彻这才把目光落在了霍嬗身上,不屑一笑后说道:
“造反?呵,莫说是你,就算是把尔等都加上,你看看除了河西四郡还有哪个郡跟你!”
刘彻自然而然的把卫青排除了,要是有了卫青,说不定还真能成。
卫霍集团占了大半,卫青一造反,再加上霍嬗这个冠军侯,大汉立马就得动荡。
再有兵马,说不定还真就成了。
但是刘彻知道霍嬗只是在开玩笑,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个最高的位置,是掌控不了所有人的。
而在刘彻的眼中,霍嬗根本就对那个位置无感。
而卫青,他就算是真心实意禅位给卫青,第一天你说了这个话,第二天一早,你就会发现卫青自刎于府中。
说回霍嬗,你以为刘彻对于霍嬗的宠爱放纵,就真的是直接到了这一步?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对刘彻一个皇帝来说,虽然他对霍嬗寄予了厚望,也有着特殊的情感。
但是说到底,最开始他大部分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的大汉。
有着今天的一切,是刘彻一步一步观察,两人一点一点磨合出来的。
不过远的,就说眼前刚过去的事情。
要是霍嬗得胜归来之时,稍微有着一丝和刘彻的生分感觉,那刘彻对霍嬗的态度就会有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算是不生分,只要霍嬗自己心里有着功高盖主的想法,刘彻对待他的态度就不会一样。
就算是当即不会表达出来,也会在刘彻得心中种下一个引子,终有一天,这个引子就会变为忌惮,随着霍嬗战功越多乃至于变为恐惧。
在刘彻的观念中,心里没有想法,你才能无惧无畏。
而这其中,还夹杂了一些刘彻从未体验过的亲人的感情。
孙子干了一番大事业,回来以后会害怕爷爷忌惮他,从而疏远?
一旦这样,在刘彻的观念中,就是你心中有了想法,你有了想法,才会害怕。
而霍嬗回来后,依旧的没大没小、肆无忌惮,甚至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这就让刘彻非常的欣慰,他觉得一切都没有变,霍嬗依旧是那个霍嬗,他刘彻也应当还是那个刘彻。
不,他刘彻应该更进一步,当臣子、当孙子的都不怕,他这个当皇帝、当爷爷的能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