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惊的麻雀,蜂拥着挤了过去,拦都拦不住。
车门太小,很快堵结实了,很多人开始从火车窗户往里爬。
徐柠无奈,只得跟着从车窗往里钻。
好不容易上了车,找到座位,浑身都汗透了。
这会可处暑没几天呢,气温时不时就窜到三十二三度,车厢里这么多人,一呼一吸都是热气,别提了!
火车哐当哐当的响了起来,慢慢加速。
车一开动,车厢里的众人明显放松了一些,有的拿出纸牌,有的拿出象棋,就在过道摆开了阵势。砰啪的落子声跟摔牌声一阵接一阵。
徐柠坐那就眯着眼睛,心里念叨着心静自然凉。
从上午八点出发,一直到下午五点,徐柠做的事情就是:吃东西喝水上厕所,然后发呆……
车厢里依然很热,但车窗是不能开的,倒不是怕危险,还怕味!
这会的火车厕所是直排式的,知道什么叫直排式么?就是厕所只有一个窟窿眼直通车底,这边上厕所,顺着就掉车底了,然后被风吹散成小颗粒,随风飘扬。那些奥里给小颗粒落的哪都是,保不齐就有的飘到了车窗那。当然,有时候风大,从车底倒吹回厕所也不奇怪。
说到这,徐柠又想起了同学的一个笑话,那家伙的家离火车道不远,夏天有火车路过就喜欢往跟前凑,因为常常有清凉的水雾落下,凉快的很。
直到有一天他坐了火车,知道了水雾的真相,差点没吐了。
因此,这年代的火车在入站跟路过城市时是不许上厕所的,就是怕味道。
……
火车走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上午九点,京城终于出现在了视野中。
徐柠差点没激动哭了,终于到了。
提着包站起来,混身咔吧咔吧的响,这车坐的,一言难尽啊!打死不想坐第二趟。
出了站,看着陌生又熟悉的首都街道,真想喊一声:我徐柠又回来了!
跟别的城市比,八十年代初的京城也好不了太多,就街上小轿车多点,马路宽点,建筑大气一点。
其它一样是灰扑扑的,高楼看不到几座,大家穿一样的白衬衫蓝长裤,蹬着一样的二八大杠。
去学校的话,得坐公交车。出租车也有,但极其稀少,而且大多是接待外宾的。
京城站到京大没有直达的路线,换乘路线也忘了,反正徐柠只记得去学校要在动物园站转332路。
“332路从动物园到颐和园,请先下后上。”这句公交车小喇叭播的话,徐柠在学校南门听了四年,都快刻到脑子里了。
在公交站台研究了一下路线,徐柠把包挂在前边,安心等着。
公交车刚到,门一开,大家就蜂拥过去。
售票员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喊:“别挤,别挤!先下后上,前边的往后走走!”
徐柠也跟着人群往上挤,因为离起始站不远,所以车上还有空位。
他买了票,瞅准靠后边仅剩的几个位置,攒了波劲就挤过去。
他挤车经验并不丰富,但好在体格强壮,又会用巧劲,没几下就超越几个对手到了跟前。
就剩一个空位了,徐柠看也不看,连忙往前一扑。
占着了!
徐柠扭过来,把包抱在身前,那叫一个有成就感。
一抬头,却正对上一双饱含怒火的杏眼。
徐柠连忙转向另一边,装作没看到。
不用说,这位刚才也要占这个位置,没争过。
什么?女士优先,谦让?去你的吧,谁坐一天一夜硬座火车还能讲究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