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三年九月二十一,丞相府内,温哲茂与许相逢闲坐对弈。
许相逢持白子,在边角处落下一子,观摩着棋盘形式,状似不经意地问:“如今这个时候,殿下竟还有闲心同微臣下棋?”
温哲翰持黑子,一子拦住白子攻势:“丞相大人不是常告诫小王遇事不可急躁?况且父皇身体渐好,同皇兄见过一面后,便重新开始上朝理政,将朝廷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小王确无多少繁杂之事。”
“圣上身体康健,是武安江山幸事。”
许相逢摩挲着棋子,思考着落处,“听闻肃王殿下被圣上拘在了玉淑殿?”
“是,安公公亲自守着。”
温哲翰视线微抬远眺,仿佛能隔着重重砖墙望见远处的皇宫,“亲耳听闻皇兄将大逆不道的阴谋说出口,却只是将人软禁在玉淑殿。若是我同皇兄位置颠倒,只怕会下天牢,等诸事平定,或流放千里,或除而后快。”
“皇兄在父皇心里终究是不同的。”
温哲翰垂眼叹息一声,又似有几分不解,“同为亲子,我自问才华德行不输皇兄,为什么父皇就如此偏爱皇兄?以至于就算他要弑父、造反,父皇也依旧舍不得。”
这疑问压在温哲翰心中许久,已然成了他的心病。
从前他总以为是自己能力不足,不如皇兄优秀。
后来他才发现,就算他足够优秀,也不可能像皇兄那般得到父皇全心的关注。
父皇满眼都是皇兄,就算自己做再多,也得不到他一个眼神的留驻。
从前的很多时候,他都想过放弃同皇兄争这皇位,甚至他尝试过。那之后他才发现,有的事自从他出生开始,就注定无法由他自己选择。
放弃皇位的争夺,对他来说,就意味着他是要带着自己身后的所有人一起死。
他不想死,所以只有争。可他注定不可能得到父皇的青睐,所以皇兄今日的打算,他也早就准备着。
只是谁也没想到,一直顺风顺水谨慎小心的皇兄,却忽然着了道。一夜之间情势变更,最后倒是皇兄先走上了这条道。
众多思绪不过呼吸之间,许相逢还没想好如何劝诫温哲翰,却见他忽地笑了一下,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有的时候,真就是造化弄人。”
许相逢瞥一眼温哲翰,咽下到嘴边的话,垂眼瞧着棋盘催了一句:“殿下,该你了。”
“丞相以为,父皇是如何想的?”
温哲翰随意落下一子,显然心思已经不在棋盘上,“是想等这件事之后,替皇兄粉饰太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让皇兄继续在朝堂活动吗?”
许相逢抬眼同温哲翰目光相接,意味深长地告诫他:“帝王之心深似海,与其去猜帝王如何想,不若想清楚你想要的。念儿,你身上背的,从来就不止你一个人的命。优柔寡断的结果,只可能是满盘皆输。”
念儿是温哲翰的小名。
温哲翰深吸一口气,长呼而出,呼吸之间,心中那纠结繁杂的心绪沉下去,再睁眼,温哲翰浅笑着同许相逢道:“您说的没错。”
说着,温哲翰的眉眼又敛下去,搓着手中的棋子,“皇兄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