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温哲茂愣了一下,眉毛一挑,转身瞧向在暗处回头的司惗,唇边勾了一个饶有兴味的笑:“人命皆轻贱,能换来最大利益的处置,才是一个人最大价值的体现。这可是你当初的口头禅,如今怎么关心起别人的死活了?”
司惗沉默地望着温哲茂。
他站在窗边,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带着窗框的影子,映照在他小半张脸上,眉眼柔和,温润带笑。但逆着光的另半张一模一样的脸,那笑却是那么凉薄,让人骨子里都发冷。
“没什么,只是担心晏小将军中途若是要求见侯夫人一面,而我们却交不出来人,会不好收场。”
司惗淡着一张脸,说得轻巧,视线却一直落在温哲茂脸上。
“就为这事儿?”
温哲茂好似听了一个笑话,笑得面容都有了些许的扭曲,阴冷又嘲讽,“司惗,别拿本王当傻子。你还没有资格,指点本王做事。”
“某就是这么一问,免得徒生事端。”
司惗对温哲茂眼中的杀意置若罔闻。
“呵,好啊,那边让晏清同她娘见上一面。”
温哲茂冷眼瞧着司惗,“时间就定在出征前一天,让她们心里有个念想,回头路上搭伴儿才赶得上点儿。”
得了答复,司惗敛了眼,准备走,却又被温哲茂叫住。
“晏清攻城,你同她一起去。”
司惗顿住,还没转头,又听温哲茂说道:“我要你,亲眼看着她死在战场上。若是你能亲自动手,那自然是最好的。”
司惗掀着画布的手下意识地收紧,牙根紧咬。
他只是个江湖术士,能卜卦,对骑马打仗全然不知,却也知晓,战争的残酷。
让他上战场,无疑让他去送死。
更何况,是去偷袭一个从小习武,马背上长大,死人堆里活下来的少年将军。
司惗最终没有回头,只是在暗道口站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打直了腰背,轻声应了句:“好。”
画布落下,石门在一阵轻微的“咔哒”声后合上。
温哲茂盯着安静如初的山水画,眼神阴冷,勾着的唇角弯下去,扭头瞧着在笼子里扑腾的画眉。
“紫薇星?一个女人,不过就是别人养在笼子里的鸟。真以为领了几回兵,打过几年仗,就能跟男人争天下?十个算卦九个疯,本以为这回这个能不一样,却没成想,是疯得最彻底的。”
温哲茂低声喃喃着,望着笼中挣扎得越发疯狂的画眉。
只是半盏茶的功夫,发疯般扑腾的画眉没了力气,委顿地趴在笼底,时不时抬一下胳膊,拨弄着鸟笼的竹条,徒劳无功。
终于,画眉彻底没了声息,只有鸟笼子还在晃荡,笼中鸟食、清水倾洒,一片狼藉。
这一切都落在温哲茂的瞳孔里,叫他勾了唇角。
望着窗外的艳阳天,温哲茂勾着唇,眼神阴郁:“被关进笼子的鸟,到死,也飞不出这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