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十九年,七月廿四,宜嫁娶,宜岁、天、月德并合。
迎亲这一天,旭日初升,天色还蒙蒙亮。
陈庆之早早换了身喜庆的吉服,骑着高头大马,备上花轿,点齐镖局的一众兄弟,浩浩汤汤杀奔钱家。
兴许是纳征之日,陈家出的聘礼实在惊心动魄,足足一千两白银,都快够得上寻常官宦之家婚娶的规格了。
街头巷尾,不少起早赶集的货郎庄户,纷纷凑上来看热闹,顺便想沾沾两户人家的喜气。
胡雪媺当初为自家儿子敲定这么多的财礼,其实也存了给未过门媳妇一个下马威的心思。
如今年景,大户人家重嫁娶,女方的嫁妆往往得是男方的两倍左右,否则就是低人一头,女儿即便嫁过去也免不了要被婆婆刁难。
一千两银子的聘礼,纵然是威远镖局家大业大,也好生费了一番心思,赔了镖局大半年的收成。
然而等邱家的嫁妆到了,胡雪媺立刻哑了声音。
邱道荣是当真疼爱自家闺女,绵延二里的红妆,不光给足了六十四抬的全副嫁妆,便是额外加上的那一口北辰宝刀,就不是金钱可以衡量。
这位山贼大当家虽说是强行嫁女,但诚意却没有打半分折扣。
……
甫一到正门口,陈庆之就被新娘子的娘家人挡住了去路。
为首之人颇有些脸生,那位和他打过几次交道的五当家,并未出现在拦亲的队伍中。
仔细想想,往日就是这位在打家劫舍,城中几户吃过苦头的富人对他不要太熟。
今日倘若当真现了身,怕不是分分钟喜结良缘变成缉拿要犯,邱道荣也不想在自家闺女大喜的日子找不痛快。
“你就是陈庆之吧,老五和我们说过,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带头的中年男子将新郎拦下,笑眯眯地从身后摸出一个泥封红纸的瓦坛。
“乐怡可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想把我们家宝贝闺女娶回家,可不是那么容易,这样,只要你能不皱眉头把这一壶酒干了,就算过了二叔我这关。”
说罢拍开泥封,登时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
光是闻着味道,就知道这酒度数绝对不低。
“二叔都这么说了,庆之要是再推辞,未免有些太不识好歹。”
察觉到眼前之人想必就是黑风寨的二当家,陈庆之稍作思考便一口应了下来。
长春真气温养五脏六腑,只要不是像上次在登州府,被十几个叔叔伯伯一同灌酒,他自认区区一坛酒,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放倒他的。
“好小子,有气魄!”
将酒罐递到对方手中,二当家抚手示意道。
陈庆之端起酒坛,也不矫情,抬头就往嘴里灌起来。
酒水入嘴,少年就感觉到不对的地方,味道太寡淡,根本不像是那股酒香应该有的烈度。
片刻,立马反应过来,到底是大侄女出嫁,这位二当家心里还是有分寸的。
只是假装刁难的考验酒量,实则除了坛口一圈用烈酒擦拭过,里面灌着的不过是清淡的水酒。
休说一坛,便是在场众人一人敬一坛,除了膀胱憋得慌,根本就喝不醉人。
“姑爷好酒量,咱这一关就算你过了。”
看着陈庆之这么爽快就把一坛烈酒灌了下去,众人不知有假,纷纷喝彩道。
过了为首的二当家这关,剩余的人就好办了。
都还没等他们开口,身旁三叔家的二小子早得了陈庆之暗示,拿出红包就热情迎了上去。
嘴上一边说着吉利的话,身体一边暗暗使劲,愣是要在人群中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