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觉得迟早有一天,他在识海中死亡的次数会超过这个世界上人口的总和,届时他或许可以去梵蒂冈问问教皇愿不愿意把耶稣像换成他的样子虽然他没有为全世界人死上一次,但是他死的次数已经超过了全世界的人。
深吸一口气,路明非提起公文包,把伞留在房间里,走到门前打开门。
“啊!”
站在门外的金发女侍者惊呼一声,忍不住后退半步这位几个小时前由她亲手带来的亚洲男孩有着与初入时截然不同的眼神。
刚刚进来时的男孩虽然穿着朴素,面容也有些青涩稚嫩,但是浑身上下却萦绕着一种令人不自觉想要与他亲近的气质。
作为拍卖会的侍者,她因为工作性质见到过许多大人物,却从来没见过像这个男孩类似的人,以至于刚刚几个小时的工作她都有些心不在焉说得直白一些,她可能像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女生一样发花痴了。
刚刚在门外轻唤里面的男孩时她还为能够再次见到他而感到窃喜,但是门打开后她先迎上的确实一双淡漠似水的漆澈眸子。
它并不像刀剑一样锋利,也不似冰川那般冷酷,甚至有种水一般的柔和但是隐藏在水下的,却是如夜色般浓重的凉意,仿佛一直凉到骨髓和灵魂深处,让她不禁联想到……死亡。
“怎么了?”
路明非垂下眸子,让女侍者的目光看不清自己的眼神。
此前他的对练都是在深夜,对练结束之后他还会假寐一段时间,等到再次睁眼心中早就万里晴空,以至于他今天才反应过来每一次与投影大战后的他都会流露出仿佛刚从战场险死还生的神情与气质。
他可以借用法力让这种状态立刻消散,但是他旋即想到作为一个参加拍卖会的客户,或许他现在的样子反而能吓住一些潜在的竞争者,减弱他们与自己竞价的想法。
所以还是暂时先保持这个状态吧。
“现在可以去会场了么?”
路明非垂着眸子,轻声问道。
“还有大概四分钟,我可以现在领您过去,等到会场应该正好赶上。”
女侍者展现了优秀的专业素养,只用了不到一秒,脸上和眼神中的些微惊吓就已经被压下去,露出服务者标志醒的端庄热情的笑容。
“请带路吧。”
路明非点头,跟在踩着高跟鞋走出优雅步伐的侍者身后。
……
走过几段铺着羊毡地毯,用胡桃木装饰墙面,顶上垂着水晶灯的通道,路明非跟在侍者身后走到一扇已经打开的漆红大门前。
这里虽然在地下,但是内部的装潢却和顶级的商务酒店不相上下,奢华且优雅,只是处处透露着一种上世纪五十年代的风格,就算是金碧辉煌也是上个世界的金碧辉煌。
走进拍卖会场,路明非在一边在侍者的带领下走向自己的位置,一边打量着周围。
他以前没去过拍卖会,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就是常见的拍卖会场的布局,但是跟苏晓樯去看过歌剧他的觉得会场有些类似于歌剧院,就连最前方的舞台上都像歌剧院一样垂落着巨大的红色幕布。
只是相较之下这里的舞台要比歌剧院更小些,而且幕布要更加华丽它比歌剧院的幕布要更加鲜艳,还用金线在上面勾勒出复杂而华丽的图案,既像是盛放的蔷薇,又有点类似于边沿有狰狞锯齿的盾牌。
会场中有六根环绕周围的大理石通天立柱,上面满是繁杂的浮雕,一路从地面向上延伸到穹顶,穹顶垂落着如同倒挂松树的巨大水晶灯,金色的灯光照亮了穹顶上用釉质为材料绘成的星空天顶图,星星与星星之间的位置和距离严格复刻真正的夜空,加了银粉的星星在灯光中闪耀,四周的墙壁上装裱着色彩艳丽的巨幅油画。
跟着侍者找到自己的位置,红色绒面座椅上以黄铜铭牌标记着座位号,旁边有一张精巧的实木小桌,小桌上摆着号牌,他的座位处在“观众席”的中间靠后,如果这里是个歌剧院,那他的位置恰好是“黄金观赏区”。
路明非落座,礼貌地向侍者表示感谢,随后侍者离去,周围陆续有其他宾客落座,他们中绝大多数都穿着考究的燕尾服和晚礼服,男人梳着油头,白衬衫上刺绣,女士带着纤薄的丝绸或纱质长筒手套。
这些人或许可以去《教父》的片场客串一下贵族绅士和富家千金。
扫视着周围落座的宾客,路明非心中暗道。
来这里的宾客大多男女结伴,也有少数似路明非这般孤身一人,其中一些孤身而来的年轻女士走到路明非附近,视线便不受控制地被他吸引过去,但随后又在他淡漠空凉的眼神中败退。
伴随着最后一位宾客落座,拍卖会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