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不赖人家,赖他。
没那个幽默细胞,他也是没辙的。
这位宋师娘原来也是老师,在一个村镇初中教语文的,与老陈是经人介绍认识的。
相识五六年了,早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李丘泽就挺乐呵,如此看来,读书期间他还能喝上老师的喜酒,感觉也是一种新奇体验。
倒也没多打扰二人,坐了小半小时后,李丘泽起身告辞,给二位提前拜了个早年。
“李丘泽,啥时候把草茶开我们那边去啊。”宋卉半开玩笑地说。
完了又补充一句:“我们村很富的。”
言下之意能喝得起你的草茶。
李丘泽一边应好,留意到老陈似乎暗叹了口气,这就是处了五六年还没结婚的原因?
台市这边结婚的传统李丘泽也听说过,吓死个人,彩礼现金得用箩筐挑,未必全收,但是首先你得拿出来啊。
还有什么金饰,不给新娘子挂个几斤都没脸出门一样。
在这些老传统方面,这边的人尤其注重面子,也舍得。
老陈的家境很一般,以前聊到过,甚至在当地可以说穷。
如果俩人明年还没结婚的话,李丘泽想着到时候找老陈聊聊吧,要不然借他一坨子让他装个逼,要不然给他找点财路。
一把年纪了,这大冬天的,也没个媳妇儿暖被窝。
多可怜。
他想到了上辈子的自己。
钱呐,为什么有人说它是万能的呢?
在你没有的时候还真是。
心灵上的安逸舒适,思想上的放飞自我,身体上的保健长寿,那是有钱人才敢追求并为之苦恼的事。
……
下午三点一刻。
市中心长途客运站。
李丘泽和张杆一人拎着一只沉甸甸的行李箱,终于坐上了回家过年的大巴。
高耸的车厢,上下两层密密麻麻的窄小床铺,此刻上面躺满了人,没有一张空床铺。
密不透风的车厢里,充斥着各种脚丫子混合出来的气味,深吸一口,那真是爽歪歪啊。
可是出门在外就是这样,有时候讲究不了那么多。
车厢里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从衣着打扮、谈吐气质上能分辨出来,有在台市这边工厂打工的,有在这边做体面工作的,也有在这边开店当老板的。
一起同行的人之间互相交谈,目前刚上车大家精神头都挺不错。
也有患社交牛逼症的那种,很快和周边的人打成一片。
毕竟有个先天优势,大家都湖省人,哪怕不是一个地方的,距离也不远,算半个老乡,方言交流起来基本没什么障碍,而且倍感亲切。
一些独自在这边工作的人,兴许一年倒头也没碰到过第二个讲家乡话的人。
大巴缓缓驶离市区,上高速之后速度提起来,二面都是萧瑟的山峦和旷野,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不少人拉起遮阳帘,盖上表面上看起来还挺干净的白被褥。
也有些人嫌弃,只是拿来压着脚,和衣而睡,希冀着这趟旅途尽快过去,一颗心早就飞到了家里。
对于在外拼搏的人而言,新春佳节永远是最值得期待的时光。
不仅口袋充盈了,还能和家人团聚。
有钱有温情,这日子才叫美滋滋。
车厢里总体来讲气氛是比较和谐的,但是也有些人不那么合群。
“你们那边人怎么这么没素质。”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操着一口普通话,不遮不掩的,用嫌弃的眼神瞥向隔壁的一位脸上刻满岁月沧桑的大叔。
原因是这位大叔从拿来垫头的假阿迪背包里,摸出几个茶叶蛋,用塑料袋装着,一边剥一边吃,估计忙着赶车,中午没吃饭。
其实大叔并没有乱扔蛋壳,剥在了塑料袋里。
她嫌弃的是这股气味。
大叔也不惯着她,回呛道:“我吃个鸡蛋怎么了?碍着你了?”
“这味儿像放屁一样!”
“鸡蛋的味儿它怎么就像放屁了?”
“啪!你凶什么凶?!”
不待女人再次说话,她底下床铺上的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一脚踹在大叔的床沿上,说的是方言。
大叔低头一扫,对方凶神恶煞的模样,忍住了,将手上最后的一点鸡蛋散进嘴里,没再吃了。
“穷鬼,路上明明有地方停下来吃饭,带什么凉馊馊的鸡蛋。”女人一脸嘚瑟,得理不饶人。
车上不少人暗自摇头,见怪不怪,就算是老乡,出门在外也不见得都会团结,有时候最欺负人的就是老乡。
这一男一女人模狗样的,显然瞧不起他们这些人,估计也没拿他们当老乡。
这满脸横肉的男的是他们那边人,大抵是在外面做买卖发财了,娶了个漂亮的外地女人,明显还小不少。
人是长得不错,可惜实在没什么教养。
“诶,是不是下雪了?”耳边突然传来声音。
大家伙儿纷纷侧头向窗外打量,原本拉上遮阳帘的人也纷纷将其扯开,互相攀谈,有些担忧。
张杆就是其中之一。
“泽哥,真下雪了。狗日的千万别下大啊!”
李丘泽猛地一下从床上坐起,眼睛瞪得滚圆。
下雪了?!
卧槽,他想起来早前和张杆商量怎么回家时,脑子里出现的那股不对劲是什么了。
2008年伊始。
世纪大雪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