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乎,布洛克同样不在乎,反正外面的伤员有的是,你不想活了自然有其他想活的。
然而,当眼看着外面的伤员越来越少,一个严重烧伤的白人伤员和一个黑人伤员同时被抬进来的时候,卫燃却愣住了。
他一眼就认出来,那个后背带有大量烧伤的白人伤员恰恰是宪兵队长肖恩,而那个黑人伤员,却是之前救了他和马歇尔的威尔。
相比肖恩的伤势,威尔的伤要显得轻了不少,他的头上被子弹开出了一条能看到骨头的血槽,而且大腿上还戳着一把贯穿了肌肉的刺刀,除此之外,仅仅手上有少量的烫伤罢了。
“我需要你的帮忙”布洛克皱着眉头喊道。
“哈里森!哈里森!”卫燃扯着嗓子朝手术室外面喊了几声。
前后不到十秒种,哈里森一手拿着纱布,一手拿着一包磺胺粉跑了进来,“怎么了?”
“选一个,要么帮布洛克,要么过来接替我。”
卫燃头也不抬的说道,同时已经用手术剪刀剪开了威尔伤口周围的衣服做起了准备。
哈里森愣了愣,先走到宪兵队长肖恩的身边看了一眼,随后又走到黑人威尔的身边看了看,犹豫了一两秒钟之后艰难的说除了显而易见的答案,“肖恩队长不止是后背的烧伤,他的腹腔很可能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和条件抢救他。”
叹了口气,卫燃丢掉手里的医疗器械,“哈里森,先帮我顶一下,我去找个人。布洛克,至少让他多活一会。”
“好好吧”
哈里森摇摇头接过的威尔的救治工作,而布洛克则一言不发的给肖恩挂上了血浆瓶,努力拯救着不断下降的血压,同时额外给他推了一支吗啡。
快步跑出手术室,卫燃举着手电筒找到了正和牧师汤姆靠在一起抽雪茄的马歇尔。
“你没事了?”卫燃皱着眉头问道。
“没事,只是有些头晕。”马歇尔的声音比往日大了一些,同时指着自己一边耳朵说道,“另外这只耳朵好像不管用了。”
“把雪茄掐了,肖恩队长快不行了。”
卫燃揪掉对方嘴里的雪茄随手一丢,“如果他有信仰的话,汤姆也过来吧,对了,你屁股上的伤口?”
“哈里森已经帮我重新缝过了”汤姆赶紧说道。
马歇尔沉默片刻,摇摇晃晃的以越来越快的速度走向了手术室,而在后面的卫燃,则搀扶着屁股不灵便的汤姆追了上去。
等他和汤姆进入略显拥挤的手术室的时候,立刻便闻到了大麻特有的味道,紧接着便看到马歇尔正坐在一个木头箱子上,用手拿着烟凑到肖恩的边上,你一口我一口的吸着。
见卫燃回来,布洛克默契的把肖恩的手术台让给了前者,同时贴着卫燃的耳边说道,“肖恩的腹部有好几道子弹贯穿伤,就算不考虑后背的烧伤,他的腹腔也已经”
“我知道了”卫燃叹了口气,默默的拿起一支吗啡推进了被烧的漆黑的皮肤里。
“维克多,救救肖恩”
马歇尔此时早没了之前那副混不吝的刺头模样,一双眼睛里的哀求像是要随着眼泪溢出来一样,“他是我最后一个得州朋友了,甚至他还是我们帮派的老大。维克多,救救他吧?”
“抱歉,我我可能救不了他”卫燃看了眼肖恩已经被缝合的腹部切口,便已经知道了结局。
但可笑的是,眼前的这一切和登陆日那天发生的何其相似,唯一的区别,恐怕也仅仅只是马歇尔这次没有拿枪指着自己罢了。
闻言,肖恩的嘴角勾起一抹难看的笑容,艰难的抬起满是水泡的手,尽量握成拳头伸向了马歇尔,等对方和他轻轻碰了碰,这才艰难的说道,“别怪这个兽医该救谁该该放弃谁,宪兵说了不算帮派说了不算皮肤颜色说了也不算,医生说了才算。
马歇尔马歇尔,就当我是为了当初我放的那把火赎罪吧,谢谢谢你替我背上杀人犯的罪名,还有”
“别说了,别说这些了!我说别说这些了!”马歇尔此时像个惊慌失措的孩子怒吼着。
“还有放下那些愚蠢的偏见吧你看我的皮肤也是黑的了”
肖恩艰难的抬起手指了指另一张手术台上看着自己的黑人威尔,“是他他帮我扑灭了身上的火,把我背回来让我有机会能和你聊几句。
马马歇尔,把我的手枪拿出来,别让我死在死在手术台上真的真的太疼了”
闻言,马歇尔求助似的看向卫燃,但后者能给他的答复,却仅仅只是爱莫能助的摇摇头。
再次看了眼一脸艰难笑意的肖恩,马歇尔哆哆嗦嗦的打开了肖恩腰间被烧的焦黑的牛皮枪套,从里面拿出了一支美军制式的1911手枪。
“肖恩,你有什么要想请求上帝宽恕的吗?”
自始至终都站在一边的汤姆说话的同时,也把那本镶着子弹,被血迹染透的圣经放在了对方的胸口。
“让让上帝宽恕和保佑马歇尔吧就这些”
肖恩再次露出艰难的笑容,任由暗红的血液从嘴角溢出,含糊不清的说道,“马歇尔,该你了帮帮我一把。”
马歇尔哆哆嗦嗦的抬起手枪轻轻贴在了肖恩的额头,片刻后,充斥着大麻和血腥味以及焦糊味的手术室里,传出了一声让人绝望的枪响,以及汤姆近乎呓语般的祈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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