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子头被一拳锤掉半条命,其余几个泼皮也没讨到好。
纪渊通脉二境的气力、气血,拿住这些外炼都未圆满的地痞,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几个弹指之间,劲风呼啸,沉闷响声连成一片,
身强力壮的一众泼皮,筋断骨折跌落下去。
“官爷……”
那林大娘子见到这一幕,几乎惊得呆了。
不知道这位武功高强的年轻缇骑,到底唱的是哪出戏?
刚才还与癞子头称兄道弟,转眼就翻脸不认人将其打翻在地!
“林大娘子勿怪,我若刚才动手喝止,充其量治他一个寻衅滋事,
衙门从轻发落的话,连板子都不用打,
毕竟人家手里握着借据,上门要债合情合理。”
纪渊回头一笑,解释道:
“如今这几人强闯民宅,搜刮金银,
以讨债为由,行盗匪之实,
按照景律,再怎么使钱疏通,也要被判个发配充军,应当能消停几日。”
林大娘子感激莫名,眼眶发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那位夫君没什么好名声,盘剥下属,逢迎上官,恶事、坏事做尽。
死于义庄火场后,竟无一人登门探望。
落得家宅分崩离析,树倒猢狲散的惨淡局面。
这是自作自受。
林大娘子心里清楚。
本想着把家财散去就此出家,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却未料到被泼皮上门勒索,硬说林老爹欠下大笔赌债,搅弄出这场风波。
“林大娘子寻个人去报官吧,我再多嘴一句,小儿闹市持金,总避免不了招来祸患。
什么铺子、田产及早处理,平安比富贵更难得。”
纪渊善意提醒道。
今天这桩事撞到面前,可下次未必还能如此。
他做不了天京城的及时雨,也没有扶危济困的精力与本事。
所坚持的底线,无非是看见不平之事,便拔刀相助救上一救。
这世道,各扫门前雪已经颇为不易。
为众人抱薪举火,需要大毅力、更需要大能力。
纪渊自问,目前还没这份通天的本事。
“多谢恩公,妾身已经决定把这些铺子田产折与钱庄,好换成银钱捐献于悬空寺,委托知客僧施上三月的粥、饭,
再购些厚实衣物,让街头流落的苦命之人,能度过严冬。
算是赎一赎先夫的罪过!”
林大娘子泪眼涟涟,先是叫老管家唤一个小厮前去报官,尔后福了一福,轻声道:
“还未问过恩公的尊姓大名……”
纪渊眸光一闪,洒然笑道:
“太安坊,纪九郎,林大娘子兴许听你家百户提起过。”
纪?九郎?
林大娘子听得耳熟,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脸色惨白,声音发颤:
“恩公……你?”
林碌生前确实常常念叨,说北衙有个不识好歹的年轻缇骑,
姓纪,排第九,
为人桀骜孤僻,不服管教,麻烦得很。
甚至有一次喝醉,还聊到如何设计谋害,强夺对方父亲空缺下来的百户之位。
“林大娘子不用担心害怕,自古人死账消,恩怨已清。
我若真要报复,何必费力演这一出戏。”
纪渊摇头道。
他与林碌之间的仇恨,还没到杀了一人不够,非要灭尽全家的严重地步。
更何况,这位林大娘子确实宅心仁厚,体恤孤苦,绝非什么刻薄毒妇。
好人应有好报,世间才能更善。
否则,阳间与阴世,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