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睡会儿,到点了你们叫我吧。”
凡是重要会议,会后必须要聚餐,这是传统,也必须要尊重。
小院西餐厅的众人开完会后,径直就奔向森隆饭庄。走出院门的姚远走路姿势有点怪,两腿根本就迈不开步,佝偻着腰,单手捂着裆部,迈着小碎步,仿佛是怕步幅稍微大一点,就会扯到蛋。
奎子走路步幅轻盈,但是左胳膊好像有点抬不起来,上板车的时候好像都不敢用力,正脸瞧过去能吓人一大跳,因为他的左眼被封了,肿起一个紫色的大血泡,紫里透着红,眼睛已经被挤得只剩下一条缝。
今天这顿聚餐,请客的变成了黄总、黄小川,因为较量的两个当事人谁也肯不承认自己输了,却也不肯再交手,分出输赢。
中二的年轻人,兴致一来就像较量一番,结果根本每人想起制定什么规矩,说好的摔跤搭上架子,两三个回合后没有分出胜负,一下子就变了味,变成了自由搏击。
姚远有着拳击的底子,抵挡着奎子的进攻觉得吃力快要扛不住的时候,忍不住下意识的就是一记直拳,封了奎子的眼睛。奎子吃亏以后马上反击,一个别子变成了膝撞,直接就把姚远放躺在地,弓着身一动不动,变成了虾米。
两败俱伤!黄小川还有那一众看热闹的一下子傻了眼,咋就一下子都下了黑手了呢?
黄小川看着倒地的姚远:“艹!好好的摔跤,你丫怎么能出拳呢?这回傻了吧?”
倒地的姚远哪里还能说的出话来,只能翻着白眼,一口一口的倒着凉气。
奎子可能也觉得自己出手有点重,有点不好意思,走到姚远的身旁:“没事吧哥们?赶紧起来活动活动。放松一会儿就好啦。”
姚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大爷!”
奎子觉得挨了一拳的眼睛有点别扭,找来个镜子对着一照,顿时就觉得自己那一脚踢轻了,随口就是一句:“姚远!你大爷!”
黄小川有点无奈,更多的是不好意思,只想着看热闹,看看姚远能吃点苦头,咋这结果出来了就觉得索然无味了呢?冲着众人吼了一句:“行了,差不多到点了,森隆饭庄我请客,大家一起去吃饭,吃完饭各忙各的啦。”
不一会两辆板车,招摇过市,一前一后就奔向森隆饭庄。板车上坐着一个长发女子很好看,一个小胖子挺阳光,怎么还有个乌眼青?我去!真新鲜嘿,怎么蹬板车的还是个大鼻子洋人?
森隆饭庄开办于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大清朝刚刚倒台,民国初立的时候,平城就有这一号了,一百六十多年的历史,真真正正的老字号。
饭庄里的松鼠桂鱼、响油鳝糊、蟹粉狮子头都是招牌菜,从招牌菜上就能看出这是一家江南菜。其实这家森隆餐厅最早是由南派稻香村开办的,不只是卖江南菜,他的根上是以做南派点心为主,在平城的市中心有一座独立的三层楼,一层是售卖南派点心、小吃,二楼是西餐厅,经营的是英法大菜,三楼才是中式餐厅经营江南风味菜肴。
解放后,公私合营,森隆饭庄就只保留了中式江南菜,并且把分店开到了甘机口。最可惜的是他的南派点心,逐渐退出了平城市场,让一众食客,尤其是江南人空留怀念,在平城再也无处寻找那种苏式的南派点心,以藉慰乡愁了。
森隆饭庄只剩了中餐江南菜,却将江南菜做出了彩,兜里有了几个糟钱的几块料,总觉得兜里的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自己都想往外飞,不大吃大喝一顿,都对不起谁。
尤其是姚远,把个筷子使得飞起,不论是红烧蹄髈还是蟹粉狮子头,一股脑的就往嘴里扒拉,吃少了可对不起自己挨的这一下啊。刻骨铭心,这特么的是断子绝孙脚啊,街头混混下手真是黑。
小胖儿把刘金水也叫来了,有好吃的可不能忘了自己的战友,两人一起吃饱了好出摊。小水儿一点也不见外,吃的也是风卷残云一样,瞬间就把自己吃成了一个傻子,坐在那里捂着肚子直翻白眼。
姚远看着小水儿:“傻孩子,你这么吃可别撑坏了。”
“挺好吃的,没忍住。”小水儿傻笑。
看着小水儿还是蠢蠢欲动的想再往肚子里填,姚远连忙拦住,把李清刚刚买的香蕉往小水儿面前一推:“别吃肉了!最多再吃点香蕉溜溜缝。”
小水儿好奇的接过香蕉,端详着,试探着想从顶端剥开香蕉皮,姚远一把抢过来:“傻孩子,从把儿这边剥皮,你是没吃过香蕉还是咋滴?”
小水儿有点不好意思:“是。”
十七八岁的孩子,没有吃过香蕉?!现在可是八八年!南方水果在平城可是满街都是,就是有点小贵,所以,十七八岁的孩子到现在都没有吃过香蕉?!
姚远心里一动,忍不住一只手抚向小水儿的头部:“吃!跟着姚师傅,什么香蕉、榴莲、菠萝蜜,以后咱就可劲的吃!”
黄小川在一旁忍不住来了一句:“什么叫做菠萝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