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前,三皇子李莱慢慢地从马车上下来,有机灵的小太监忙叫来了步辇。
李莱小时候顽皮,骑马从马上摔了下来,跛了足,这基本就断定了他无缘皇位。他又是宁帝和皇后的嫡次子,身份尊贵,身体还不好,自然格外受到怜惜,宁帝特许他出入皇宫是可以用步辇。
他先去的皇后寝宫,皇后事无巨细的把他的衣食住行都问了一遍,千叮咛万嘱咐注意好身体,他连连称是,离开了坤宁宫就前往了皇帝的寝宫。
宁帝对这个儿子期望并不高,他有了太子,对太子寄予了厚望,又偏疼小儿子李洛,三皇子既不占长,又不占小,两头不靠,不上不下的,儿子多了,难免顾不过来。
也就是因为他出自皇后肚皮,又腿脚不好,注定上不了位,宁帝才会放下了戒心,偶尔愿意跟他聊会天。
皇后的三个儿子,太子稳重,五皇子是个混不吝,只有三皇子,是个能说上话的。
看到他进来,宁帝先免了跪,宁帝坐在台阶子上,这个姿势其实不雅,很没有皇家礼仪,他最近愁事太多了,这个皇帝做得累挺。
李莱走到他身边,也坐在台阶上,宁帝叹了口气:“最近糟心的事太多了。”
李莱点头,来福忙让人送来了托盘,里面有一壶酒,一小碟花生米,一小碟下酒菜,还有小份酱牛肉。
显然,这不是父子两人第一次喝酒了。
宁帝把酒斟上,递给儿子,李莱接过,一饮而尽。
宁帝也就着花生米吃了口酒:“朕兢兢业业了这么多年,不敢说比肩尧舜,也算是勤政爱民。可你看看,又是旱灾,又是涝灾,又是瘟疫,又要打仗,都说朕是真龙天子,天子天子,老天都是这么折腾儿子的吗?”
李莱手上一顿,不经意的瞥了父皇一眼,心里点头,都是这么折腾儿子的。看看他大哥就知道了,长得比国舅都着急。
嘴上却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世上都是非知之艰,行之惟艰。父皇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宁帝摇头,又喝了一杯,李莱抓了把花生米在手上把玩,他把黄生米上的皮搓掉,然后扔进嘴里:“漠北的事,儿臣想了一晚,臣有个建议,跟您聊聊,能行不能行的,父皇您就权且一听。”
“哦?”宁帝好奇:“说说看……”
“漠北这次受灾严重,他们活不下去,所以想要来我们这抢夺,一旦打入了平谷关,后果不堪设想……这场战争,能不打眼下还是不打,以后会有收拾他们的地方。”
宁帝气笑了:“你以为老子想打这场仗啊,老子的国库钱很富裕啊?老子现在兜都比脸干净……”
李莱看了看宁帝,又看了看他衣服,都挺干净的,看不太出来。
“釜底抽薪吧,派人在述灵太后那头使使劲,娜仁图雅最近几年兵权过大,未必是述灵太后想要看到的,以前幼帝还小,她需要仰仗娜仁图雅,最近几年幼帝也渐渐大了,述灵太后一向最疼爱小儿子,之前为了把皇位给小儿子,甚至把大皇子贬黜东丹,嫁个闺女和亲什么的,太正常了,偏心如此,述灵太后什么都做得出来……”
宁帝安静的听着,先前收到战报,气得他直哆嗦,坑杀了一万大曦男儿,此仇不报他咽不下这口气啊。
他恨不能把娜仁图雅的脑袋拧下来当蹴鞠踢。
他站起了身,看向身后的疆域布防图:“朕让人散播她想要入主中原,成为女帝的谣言,然后让鲁平从横平穿插过去,截断他们的后路,让谢恒从岐山小道这埋伏,避开娜仁图雅的前锋,横平被截她必然派兵回援,拖住她两天,然后暗中派人求和,让两国联姻……”
只是对方贵为一国公主,这个收入后宫嘛……
宁帝性子温和,喜欢柔情似水的女人,这么心狠手辣的他吃不消。
似乎是知道他的想法,李莱微微一笑:“父皇,儿臣还没有娶亲,娜仁图雅可以成为儿臣的王妃,儿臣愿意求娶她。”
宁帝惊讶,用你怎么这么想不开的眼神看他:“真的假的?”
“她如此有能耐,你以后还想不想纳美了,后院能消停嘛?”
他可不想到时候天天给儿子断后院的案子。
“她如此英勇,胭脂俗粉又怎能跟她相提并论,儿臣后院不再纳妾便是了,左右我膝下也不需要多子多孙。”又不是一国储君,要生儿子继位,一个闲散王爷有没有儿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此,便难为我儿了……”宁帝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儿为了李家江山,真是牺牲良多啊……”
“如果用儿臣一个人的幸福,能让百姓免于战火的洗礼,让千千万万的边关将士免于一死,这是儿臣的荣幸。儿臣身为大曦皇子,享受着百姓的拥戴,自然也要有庇护百姓的担当。何况儿臣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善待娜仁图雅,我俩联姻未必不会幸福,父皇多虑了。”
李莱又指着自己的跛足,认真道:“父皇有所不知,虽然儿臣年幼落马,身落残疾,可直至今日,儿臣都从未后悔,只有驯服了最烈的烈马才有征服欲和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