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舞也是看得胆战心惊,没想到夜枕风既然会如此冲动。
夜枕风此刻已经被悲愤冲昏了头脑,早就忘了之前寒紫月的叮嘱,他只是单纯的认为,凭借自己现在的实力,或许拼个你死我活,是能杀死拜月魔尊的,只要拜月魔尊一死,这世间的烦恼之事便一了百了啦。
她是这祸事的源头,是一切痛苦的源头,若无她,或许南宫契还是那个坐在学院里教书的白衣先生,依旧懒洋洋地晒他的太阳,潇洒地度过每一天。
就在夜枕风的手即将落到凌云天灵盖之际,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却硬生生地握住了他的手。
那手的力道大得惊人,仿佛是要将他的手给折断一般。夜枕风不由一怔,抬头看向挡下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南宫契。
“师父?”夜枕风在南宫契冷漠的眼神中竟然看到了一丝熟悉,好像那双琥珀般淡然的眼眸深处有着一丝情感波动,然而却是稍纵即逝。
南宫契毫不迟疑地一掌打在了他的胸前,夜枕风被一掌击飞出去,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师父……”他抬头看着眼前一身黑衣的南宫契。
只见他黑衣随风飘摇,白发轻垂,高大的身影正一步步朝着自己靠近。
寒紫月立即飞身上前,想要阻止南宫契,而夜枕风却拦住了她,道:“紫月,不要。”
南宫契犹如高大的巨人,周身散发着可怕的黑色戾气,他一步步靠近夜枕风,然后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将他高高举起。
“枕风——”
“夜哥哥!”
楚慕白和蓝醉舞大惊,想要上前阻止。
一直站在一旁默默流泪的凌云却表情默然,她并未阻止南宫契动手。
寒紫月伸手扣住了血影神针,她手中的血影神针随时可以刺入南宫契的咽喉。
然而被南宫契高高举起的夜枕风,却双眼泛着泪花,痛苦哽咽着道:“师……父……师……父……”
寒紫月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似乎是想唤醒南宫契内心的神魂。
可是群妖谷一战,南宫契早已魂飞魄散,又哪儿来的半点残魂可言?
就在此刻,南宫契握着夜枕风的手又紧了些。
寒紫月已经准备发出血影神针,南宫契却开口道:“我——不——准——你——伤——害——她!”
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决绝而果断。
凌云不由一怔,眼泪再次扩宽而出,她道:“南宫契——住手!”
南宫契果然听话的放下了夜枕风,他身上的那些黑色戾气重回体内,他变回了一个木头一般的人,缓步走回到凌云身边。
南宫契生前曾经说过要保护凌云一辈子,一生护她周全。这股执念,竟然深入骨髓,哪怕他已经魂飞魄散,只留下一具残躯,依旧记得这个执念。
凌云道:“你们走吧,今天之后,我们再见,便是刀剑相见了!”
楚慕白看着和凌云一起转身离去的南宫契,他不由痛苦地大喊一声:“师父——”
那声师父,压抑在他心中太久,他用尽全力喊了出来,以至于有些嘶哑。
南宫契黑衣飘飘,白色长发随风轻摇,突然停住了脚步,然而,也只是那须臾的停顿,他又继续离开了。
蓝醉舞满脸失落地看着渐渐走远而去的两道黑影,枯叶漫天飞舞,她的心都碎了,最终,竟然悲伤过度,以至于晕倒了过去。
“醉舞——”楚慕白上前抱住了她。
寒紫月走到夜枕风身旁,他的目光带着一丝恨意,看向了远方。
他恨拜月魔尊,更恨自己,为何自己面对师父的死,既然如此无能为力?倘若能早一点拉他离开天魔宗,他是不是就不会死?
寒紫月看着他脖颈上的手指印,只觉内心一阵心痛,柔声安慰道:“枕风,事已至此,我们已无能为力,我们走吧!”
夜枕风被她拉着茫然地转身离开,南宫契还活着,但也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夜晚的辰星院中,烈酒是一杯接着一杯,似乎也只有这冰冷无情的酒,才能暂缓夜枕风心中的痛楚。
他似乎有点明白师父当年为何如此爱喝酒,或许他不是真的喜欢喝酒,只是想要借由喝酒来忘掉一些人,一些事。
南宫契心中的痛苦,他这个做徒弟的从未为之分担过。
或许他是错的,师父活在这个世界上只不过是表面潇洒罢了,其实他根本是一个活得很痛苦的人,以至于他那么喜欢喝酒,最痛苦的是,他还是个千杯不醉的酒仙,他想要接住喝酒来忘掉痛苦,就比别人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