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就涌出泪来:
“我苦命的宝儿,你再忍忍吧……若非咱娘俩命不好,何至于落到这样的地步呢?”
这会晨光将起,镇上才刚有人走动。深巷临着宽街的当口,有店铺卷起门帘开始一天的劳作。怀抱着小宝的女弟子屏息警惕周围,打算等着第一锅饭食出炉时冲上去乞讨一番,又要防着那些乞讨的帮派团伙打她的主意。
有老妪走近。
女弟子注意到了,但没有在意。那老妪虽穿着破旧,但还算干净整洁。不是乞丐,那就不是竞争对手。
直到那老妪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怎么回事?
女弟子的身体豁然一紧,抱住了儿子就要向一旁扑去。谁知那老妪却开口了:
“你不必惊慌,我不会逼迫你做什么。”
“我今日所来,是为的再予你个机会。”
她的目光向着短暂僵住的女弟子望去,衰老瑟缩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几分威严庄重:
“若我今日告知于你,你在玄冥观所见的清池,确乎是假冒了仙君之名;你可愿投效真正的道祖门下,不负你道家弟子的身份?”
……这……她所言是真是假?女弟子只是想了一下就不再纠结。她脏污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僵硬瑟缩的笑:
“弟子被玄冥观挑中,是走了大运来的,如今于玄冥观虚度光影三十载,也还是个扫地的;便是现下死命逃出来,也是连个活计都寻不着。若是去侍奉道祖,只怕反倒是亵渎了天尊了。”
她已经尽量说得恭敬惶恐,可依然难耐惊慌,毕竟这不改拒绝的本质。然而但凡有一丝希望,她也不会再回归道门,在这莫名其妙的争端之中像个浮萍一样身不由己了!
何况,女弟子怀疑此妪并非真的道门中人。且不说她不着道袍不持令牌法箓,单说在他们玄冥观,除非是吴冕大法师那样的高品,否则没有哪个能活到这个年岁!
当然,她并非道门中人未必是好事。也许正因如此,被拒之后才更要怒下杀手!
若她真是暴起发难,便是天命要我死在这道劫难里,我,我认了!
谁知老妪半句话未曾再说,只是点点头,站起身,向着巷子外走了。
走了?这就走了?
女弟子看着老妪向远方而行的脚步,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一股别样的勇气来。她抬高了怀中的小宝,纵身一扑追到了老妪的脚边:
“道,道长,您是道祖座下侍者,立道台之下,得无上造化。您,您可怜可怜我,给我口吃的吧!”
她说完这一串话,一时竟没有得到回应。随着时间流逝,冲动褪去,她心中渐渐有了悔意。
如若这老婆婆真是道祖座下的门人,自己所为可会冒犯?
恐惧之中,她进退难安,瑟瑟抬头,只看到老妪慢慢地转过身来,沉默地看着她。
这,这是何意?
女弟子已经想要发足奔逃离去了,却见老妪将手伸进袖袋里掏啊掏,竟掏出一个干硬的馒头来。
她把馒头掰了又掰,辛辛苦苦才掰作了两半,拿了一半递到女弟子手中,收好另一半,默默地走了。
女弟子瞧着她的背影愣了很久,才想起来把硬馒头递到小宝嘴里。
“先吃点垫垫,等会儿娘给你讨别的来。”